钟镡的恢复速度,再次超出了精灵们的预料。
在聆泉之水的滋养、艾拉持续的自然治愈、以及他自身高达10点体质和【锻神】系统对能量调和的隐性辅助下,仅仅过了五天,他已能自如下地行走,体内【地火之力】的流转也恢复了七成。经脉中那些细微的裂痕在一次次能量循环中被缓慢修复,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精神的透支感虽未完全消退,却也清明了许多,仿佛被风暴洗礼过的天空,更加高远透彻。
这期间,林歌前哨的修复工作也在莱戈拉斯长老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精灵工匠们修复着破损的建筑,德鲁伊们安抚着受损的土地,巡林者们则加强了外围的巡逻,肃清着可能残留的威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凝聚力,以及一种对未来的审慎期盼。
奥菲利娅将军在这几天里,与钟镡进行了一次正式的、长时间的谈话。地点选在了她那间由活体树木形成的指挥室内,除了他们两人,只有莱戈拉斯长老在场。
谈话的内容围绕着“孤狼”、其背后的“系统”与“任务”、以及那股与“翡翠梦魇”隐隐相关的腐化能量。钟镡隐瞒了自身系统的存在,只将自己描述为一个意外获得特殊锻造传承的旅人,并将“孤狼”针对自己的原因,归结为对方觊觎他的锻造知识或是将其视为潜在的竞争对手。关于“灾星”特性,他更是只字未提。
奥菲利娅听得非常仔细,灰色的眼眸始终锐利如鹰,偶尔会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直指核心。她没有完全相信钟镡的解释,但也没有深究。或许在她看来,钟镡身上确实存在着诸多谜团,但只要他目前的行为对精灵族利大于弊,且处于可控范围内,便足以维持一种脆弱的合作关系。
“……无论如何,你与你同伴的存在,已经深刻影响了永歌森林当前的局势。”奥菲利娅最终总结道,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冷静,“艾拉殿下的回归,月辉的见证,击退外敌的功绩……这些都使得长老议会中支持你们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她取出一卷散发着柔和魔力波光的银色卷轴,上面用精灵语和通用语双语书写着繁复而优美的文字。
“这是经过长老议会审议,由我与莱戈拉斯长老共同签署的《林歌前哨临时盟约》。”奥菲利娅将卷轴推向钟镡,“它承认艾拉·轻语之歌在王庭的合法继承权与相应地位;确认你,雷克,以及莉娅小姐、星瞳阁下,作为‘月辉见证者’所应享有的权利与尊重;同时,授予你们在王庭非核心区域及指定路线的有限通行与活动权限。”
钟镡接过卷轴,入手微沉,质感非凡。他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条款。盟约明确规定了双方在信息共享、共同防御特定威胁(主要指孤狼及其背后势力、以及腐化能量)方面的合作义务,也划定了精灵族的机密禁区和他们不得涉足的区域。算是一份相对公平,且基于现实利益的契约。
“此外,”莱戈拉斯长老微笑着补充,“作为对你们此次卓越贡献的额外酬谢,以及未来合作的诚意,王庭的古老书库,将对你部分开放。你可以查阅那些不涉及精灵族核心机密的、关于大陆历史、古代魔法、以及……‘贤者小队’的公开记载与部分推演手札。”
听到“贤者小队”几个字,钟镡的心脏微微一动。这正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信息。
“多谢。”钟镡收起卷轴,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份盟约和权限,是他们用血与汗换来的,也是在永歌森林真正立足的基石。
“不必言谢,这是你们应得的。”莱戈拉斯长老摆摆手,随即神色略显肃穆,“不过,雷克小友,前哨的重建尚需时日,王庭内部也需时间消化此次变故。而你们,想必也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钟镡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林歌前哨。
“星瞳提到了‘观星者遗墟’。”钟镡说道。
莱戈拉斯长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那里是古代星辰法师的圣地,也是‘贤者小队’当年活动过的重要区域之一。传说其中隐藏着通往星界奥秘和失落知识的路径。确实,对于莉娅小姐的星辰魔法,以及星瞳阁下追寻的某些答案而言,那里可能是最佳的去处。”
奥菲利娅接口道,语气带着警告:“但那里同样危险。遗墟被强大的魔法结界和时空乱流笼罩,内部结构错综复杂,更有一些古老的自动防御机制和……被吸引而来的、不怀好意的窥探者。即便是我们精灵族,也极少涉足其核心区域。”
“危险与机遇并存。”钟镡平静地回答,“我们已经习惯了。”
两天后,清晨。
林歌前哨的中央广场上,聚集了不少精灵。有巡林者的战士,有普通的精灵居民,也有几位闻讯赶来送行的月之祭司和德鲁伊。经过共御外敌的一役,钟镡一行人在普通精灵心中的形象,已从“可疑的外来者”转变为“强大的盟友”乃至“拯救了家园的英雄”。
艾拉换上了一身更显正式、绣有轻语之歌家族徽记的精灵长裙,翠绿的眼眸中少了几分彷徨,多了几分王族血脉应有的沉稳与坚定。她正在与莱戈拉斯长老低声交谈,接受着长辈最后的嘱托与祝福。
莉娅穿着那件附魔的雪狐皮斗篷,手持【微光星语短杖】,小脸上洋溢着对前路的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身边围着几名年轻的精灵学徒,好奇地向她请教着关于星辰魔法的问题,莉娅有些腼腆,却依旧认真地分享着自己的心得。
星瞳则懒洋洋地趴在钟镡重新整理好的行囊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周围的送别场面显得有些不耐烦。只有它碧绿眼眸深处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显露出它对即将前往的“观星者遗墟”并非毫无波澜。
钟镡检查着自身的装备。【暗铁之力臂铠】和【灰烬之刃】都已擦拭保养完毕,散发出内敛的光泽。体内的力量恢复了八成左右,足以应对大部分情况。他的目光扫过广场,看到了站在巡林者队伍前方的凯兰迪尔。这位曾经的质疑者,此刻对上钟镡的目光,微微颔首致意,眼神复杂,却已没有了最初的冰冷与敌意。
奥菲利娅将军没有出现在送行的人群中。但钟镡能感觉到,在远处那棵最高的远古橡树的枝桠上,一道清冷的目光正注视着这里。
莱戈拉斯长老最后拍了拍艾拉的肩膀,然后走到钟镡面前,将一枚雕刻着新月与藤蔓的木质符咒递给他:“孩子,带上这个。这是信物,也是一个小小的护身符,能在你们需要时,指引你们找到友善的精灵哨站,或许……在关键时刻能帮上一点忙。”
“多谢长老这些时日的照拂。”钟镡接过符咒,真诚地道谢。这位长者的智慧与包容,给了他们最初的庇护。
“去吧,孩子们。”莱戈拉斯长老慈祥地笑着,目光扫过钟镡、艾拉、莉娅和星瞳,“永歌森林永远记得你们的友谊。愿月辉与星光指引你们的道路,愿风护送你们的旅程。”
艾拉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森林,眼中闪过一丝眷恋,随即化为坚定。她走到钟镡身边,轻声道:“我们走吧。”
莉娅也用力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短杖。
钟镡深吸一口混合着草木清香与淡淡焦糊味的空气,背上行囊,转身,面向东方——那是星瞳所指示的,“观星者遗墟”所在的大致方向。
“出发。”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四人一猫的身影,在众多精灵目光的注视下,缓缓走出了林歌前哨那修复中的大门,融入了苍翠无垠的永歌森林边缘,向着未知的遗迹与挑战,踏上了新的征程。
精灵王庭的暗影渐行渐远,而属于他们的星辰之路,才刚刚在脚下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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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精灵王庭暗影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