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走廊——死斗与崩解边缘】
银蓝色的魔法风暴与阴影的利刃在狭窄的走廊内疯狂碰撞。
星瞳的后腿因毒素而麻痹,动作迟滞了至少三成,但那双碧绿猫眼中燃烧的怒火与属于“观星塔守夜人”的尊严,让它小小的身躯爆发出远超体型的威势。猫爪每一次挥击,都带起撕裂空气的银蓝弧光;口中的低吟化作无形的音波,震荡着影手成员的精神。
然而,影手五人显然有备而来。
代号“蝮蛇”的首领站在战圈外围,浑浊的黄眼冷静地观察着,手中那枚阴影拘束法阵始终瞄准着护罩内持续崩解的钟镡残躯。他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在等待——等待星瞳的破绽,或者钟镡崩解到最脆弱的那个瞬间。
四名影手成员如同配合默契的狼群,以刁钻的角度轮番进攻。他们的武器各异:一人用淬毒短刃,一人用带倒刺的锁链,一人双手戴着能喷射腐蚀酸液的金属护腕,最后一人则不断投掷着会爆炸的阴影飞镖。
他们的战术很明确——不硬拼,只骚扰,消耗星瞳所剩不多的魔力,同时封锁所有它可能突围或施法的角度。
“啧……烦人的虫子!”星瞳一爪拍飞三枚阴影飞镖,同时侧身避开一道锁链缠绕,后腿的麻痹让它动作变形,酸液擦着它的背毛飞过,腐蚀出一片焦痕。
它眼角余光瞥向护罩内。
钟镡的身体已经崩解到胸口。暗金色的微粒如同逆向的沙漏,不断从他残存的上半身飘散。唯一完好的,是胸口那枚徽记笼罩的区域,以及徽记下方那颗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
但崩解的速度……似乎在变慢?
不,不是变慢,而是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状态。崩解与某种看不见的“维系力”在拉锯。
(小子……撑住啊……)
星瞳分神的瞬间,那个使用锁链的影手成员抓住了机会!
“嗖——!”
带倒刺的锁链如同毒蛇般缠向星瞳的脖颈!同时,另外三人从另外三个方向封死了闪避空间!
千钧一发!
星瞳眼中厉色一闪,竟不闪不避,反而向着锁链冲去!在锁链即将缠上脖颈的刹那,它小小的身体猛地一缩,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从锁链的缝隙中钻过,同时猫爪狠狠拍在锁链中段某个能量节点上!
“啪!”
锁链应声而断!那名影手成员闷哼一声,武器被毁带来的反噬让他动作一滞。
但星瞳也付出了代价——为了完成这次冒险的突进,它硬扛了侧面射来的一发酸液和一枚阴影飞镖!酸液腐蚀了它的左前腿,飞镖在它侧腹炸开,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
“呜……”星瞳踉跄落地,鲜血染红了黑白相间的毛发。银蓝光芒明显黯淡了一截。
蝮蛇的黄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冷光。
“就是现在。”
他手中的阴影拘束法阵骤然扩大,化作一张巨大的、由无数扭曲符文构成的网,兜头罩向护罩内的钟镡残躯!同时,他本人如同鬼魅般突进,手中出现一柄漆黑的、刃口不断滴落阴影液体的匕首,直刺星瞳的后心!
双重杀招!既要夺取钟镡正在崩解中的“系统核心”,也要解决这只麻烦的猫!
星瞳瞳孔骤缩。它此刻重伤,魔力所剩无几,根本无力同时应对!
(要死在这里了吗……以一只猫的形态……真不甘心啊……)
就在这绝望的一瞬——
“轰隆隆——!!!”
整个遗墟,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之前的能量脉动,而是物理层面的、仿佛地壳移动般的恐怖震动!齿轮走廊两侧的巨大齿轮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属墙壁上出现裂痕,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和碎石!
“什么情况?!”影手成员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阵脚大乱。
蝮蛇的匕首刺偏了半分,阴影巨网也因震动而扭曲变形。
星瞳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拼尽最后力气向侧方翻滚,险险避开了致命一击,但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
震动还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遗迹下方苏醒,或者……正在强行闯入?
“咔嚓——轰!!!”
走廊尽头,那扇通往遗墟外围的黄铜大门,连同周围的墙壁,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从外部整个撞碎!烟尘碎石冲天而起!
一个洪亮、元气十足、但透着明显路痴迷茫的声音,穿透烟尘传了进来:
“喂——!有人吗?!这里是‘观星者遗墟’没错吧?!我按地图走的啊怎么感觉越走越歪……咦?这边有光?有人在打架?”
烟尘稍散。
一个高大的身影扛着一面门板大小的巨盾,有些狼狈地站在破口处。他穿着一身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银白色骑士铠甲,但铠甲上沾满了泥土和奇怪的黏液,头盔歪戴着,露出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一张英俊却写满“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脸孔。
最离谱的是,他另一只手里居然还拿着一张明显是儿童涂鸦风格、线条扭曲的“地图”,正低头对照着周围环境。
“嗯……‘穿过发光的水晶森林,左转三次,看到大齿轮右转’……我穿过了啊,也左转了三次……但这里为什么是墙?地图画错了?还是我又走反了?”
他抬起头,看向走廊内剑拔弩张的双方,眨了眨湛蓝色的眼睛:
“那个……打扰一下?请问‘主控枢轴大厅’怎么走?我找人。还有……你们这是在……呃,聚会?”
死寂。
影手五人:“……”
星瞳:“……”
连护罩内正在崩解的钟镡残躯,似乎都因这过于突兀的登场而“停滞”了一瞬。
蝮蛇的脸色黑如锅底。他死死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画风明显不对劲的骑士,尤其是对方那身铠甲上某个极其细微、却让他心头剧震的徽记纹路——
那是一个由剑、盾与星辰组成的复合徽记。
“贤者小队……”蝮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黄色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退意。
“啊?你认识我们?”金发骑士——贤者小队成员之一,代号“笨蛋骑士”(虽然他自己坚称是“幸运的阿尔杰”)——挠了挠头盔,露出一个爽朗却让影手们脊背发凉的笑容,“那就好办了!能告诉我大厅怎么走吗?我找一只……呃,一位叫星瞳的女士,她应该在这里。你们看到她了吗?”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掠过重伤的星瞳(奶牛猫形态),掠过护罩内崩解的钟镡,最后又回到影手五人身上,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锐利:
“当然,如果你们正在做坏事……我也不介意先‘活动活动筋骨’。迷路走了三天,正憋得慌呢。”
话音未落,他肩膀微微一沉。
下一刻,那面门板大小的巨盾,带着呼啸的风压,如同拍苍蝇般,朝着离他最近的那名使用酸液护腕的影手成员——
直接拍了下去!
“砰——!!!!”
毫无技巧,纯粹的力量碾压!
那名影手成员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连人带护腕拍进了旁边的金属墙壁里,呈一个扭曲的“大”字形镶嵌其中,生死不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带着某种漫不经心的随意。
剩下的三名影手成员脸色剧变,下意识后退。
蝮蛇毫不犹豫,转身就向走廊深处逃窜!同时将手中扭曲的阴影拘束法阵猛地掷向护罩内的钟镡残躯——即便带不走,也要毁掉!
“想跑?”阿尔杰挑了挑眉,手中巨盾随手一挥。
“咚!”
阴影法阵撞在巨盾上,如同鸡蛋撞石头,连个涟漪都没泛起就溃散了。
而阿尔杰本人,已经如同人形战车般冲了出去!目标直指逃窜的蝮蛇!
“你们解决剩下的!我去追那个领头的!”他的声音还在回荡,人已经带着一连串金属撞击声消失在走廊拐角。
剩下的三名影手成员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恐惧。他们看了看被拍进墙里的同伴,看了看那个煞星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重伤但眼神重新燃起希望的星瞳,以及护罩内状态不明的钟镡。
逃!
三人毫不犹豫,分三个方向溃逃!
星瞳没有追击。它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它只是死死盯着护罩内的钟镡,感受着他崩解速度的进一步减缓,以及……胸口徽记光芒的重新凝聚。
(刚才的震动……是那个笨蛋搞出来的?不……不完全是……好像还有别的……)
(但无论如何……援军……来了……)
它绷紧的神经一松,眼前阵阵发黑,险些晕过去。
而就在这时——
“星……星瞳老师?!是您吗?!”
一个带着难以置信颤抖的声音,从破口处传来。
又一道身影冲了进来。这次是一个身穿轻便皮甲、背着长弓、有着尖耳和翠绿眼眸的女性精灵。她动作矫健如猎豹,瞬间就来到了星瞳身边,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困惑。
“您怎么会……变成这样?!”精灵游侠——贤者小队成员之一,代号“静谧之刃”的艾莉尔——看着眼前重伤的奶牛猫,又看了看它身上那些熟悉的魔力波动和战斗方式,翡翠眼眸中充满了心痛与怒火,“是谁把您……”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的目光,落在了护罩内那具正在崩解的残躯上,落在了残躯旁那柄熟悉的灰烬之刃上,落在了远处正在艰难返回的两道身影——莉娅和艾拉身上。
更落在了星瞳那虽然变成猫、却依旧熟悉的、带着傲娇与疲惫的眼神上。
“是……你们?”艾莉尔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冰冷的杀意,“那些影手的杂碎?”
星瞳勉强点了点头,猫爪指了指钟镡,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口,最后指向影手逃离的方向,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咕噜声。
意思很明确:救人,追敌。
艾莉尔立刻明白了。她快速检查了一下星瞳的伤势,眉头紧锁:“毒素,腐蚀伤,失血……但暂时死不了。我先稳定您的伤势,然后……”
她话没说完,破口处又传来那个笨蛋骑士阿尔杰懊恼的声音:
“啊——!跟丢了!那家伙跑得比地精还快!还会钻影子!气死我了!”
阿尔杰扛着巨盾走了回来,看到艾莉尔,眼睛一亮:“艾莉尔!你找到星瞳了?她在哪?我怎么只看到一只受伤的猫和……呃,那是个人?怎么只剩一半了?”
他的目光落在钟镡身上,又看了看旁边的灰烬之刃,愣了一下:“这剑……有点意思。等等,这气息……”
阿尔杰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走到护罩旁,蹲下身,仔细感应着钟镡残躯上那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波动,以及胸口徽记散发出的、连他都感到心悸的古老气息。
“这是在……蜕变?还是崩溃?”阿尔杰转头看向星瞳,“猫……呃,这位……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星瞳用尽最后力气,抬爪指了指钟镡胸口徽记,又指了指遗墟深处的方向,然后猫爪一摊,做了个“引导能量”的手势。
阿尔杰挠头:“啥意思?要能量?从哪来?”
艾莉尔已经快速为星瞳做了应急处理,闻言看向遗墟深处,又看向远处正互相搀扶着、艰难返回的莉娅和艾拉,瞬间明白了。
“那两个女孩……是在去引导能量来救他?”艾莉尔快速道,“阿尔杰,你守在这里,保护星瞳大人和这个……正在蜕变的人。我去接应那两个女孩,帮她们加快速度!”
“好嘞!”阿尔杰拍着胸脯,“有我在,一只蚊子都飞不过来……”好像提到了一个老熟人的名字,大脑停顿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星瞳?在哪里!?”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周寻找星瞳的身影。
艾莉尔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走廊中,向着莉娅和艾拉的方向疾驰而去。
星瞳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但碧绿的猫眼依旧死死盯着钟镡。
(小子……真正的援军来了……)
(撑住……一定要撑住……)
而在意识空间的锻炉中,钟镡的“意识”正经历着最后的锤炼。
外界的变故、援军的到来、危机的缓解……这些信息如同隔着一层水幕传来,模糊却真切。
(好像能感觉到外面了……有谁?)
(外面好模糊……还有有些奇怪的压迫感……)
(如果她们遇到了危险……那我更不应该倒下了。)
锻炉的火焰,在感知到外界“助力”到来的瞬间,仿佛也被注入了新的燃料,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有序。
那些因【灾星】干扰而产生的逆流与紊乱,被这股更强大的、来自锻炉本源的秩序火焰强行镇压、抚平!
崩解,彻底停止。
不,不仅仅是停止。
那些已经飘散在空中的、闪烁着暗金光芒的微粒,开始受到某种召唤般,缓缓向着残躯汇聚!
重组,开始了。
但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血肉复原。
每一粒微粒都在火焰中被重新锻造,烙印上新的、更加复杂的规则纹路。骨骼的密度在增加,肌肉纤维在重组,经脉网络在拓展,甚至血液中都开始流淌着细微的暗金光泽。
【锻神之路·涅槃试炼】
【当前阶段:躯壳重铸/灵魂升华】
【进度:48%……49%……50%……】
【警告:本源之火持续燃烧,存在本质将持续蜕变】
【检测到外界稳定能量源接入可能……】
【建议:引导纯净星辰/自然本源之力,加速重铸,降低风险】
外界,艾莉尔已经接到了几乎虚脱的莉娅和艾拉。
“别说话,节省体力。”艾莉尔言简意赅,一手一个扶住两女,精灵的敏捷让她即使带着两人也速度极快,“星瞳大人和你们的同伴暂时安全,有阿尔杰守着。现在,告诉我怎么引导能量。”
莉娅强打精神,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方法。
艾莉尔点头,速度再次提升。
几分钟后,她们冲回了主控枢轴大厅。
在三颗星核源晶与星辰石的共鸣场中,莉娅在艾莉尔的辅助下,再次举起短杖,与艾拉的自然魔力共鸣,全力引导源晶能量!
磅礴的星辰之力与自然之力混合成一道璀璨的光柱,跨越空间,灌注向齿轮走廊的方向!
光柱精准地命中钟镡胸口徽记!
那一瞬间——
“轰——!!!”
暗金色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充斥了整个走廊!
阿尔杰下意识举起巨盾挡在身前,连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星瞳的猫眼睁大。
光芒中,钟镡残存的上半身,那些暗金色的微粒以惊人的速度汇聚、重组、构筑!
双腿、双臂、躯干……全新的肢体在光芒中延伸、成型!
皮肤表面,那些锻造纹路变得更加深邃、复杂,如同最精妙的魔法回路,隐隐与徽记的光芒共鸣。
心脏的跳动,从微弱到有力,如同锻锤敲击铁砧的节奏。
呼吸,重新出现。
然后——
眼睛,睁开了。
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暗金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目光扫过,空气都仿佛变得灼热。
他缓缓坐起身,低头看着自己全新的双手,握拳,松开。
力量在血管中奔涌,比以前更加凝实、更加……契合某种“规则”。
他抬起头,看向重伤的星瞳,看向守护在旁的阿尔杰,看向光柱传来的方向。
一个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我……是谁?。”
一脸对世界一无所知的钟镡对着周围问道。
虽然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也不是力量增长的狂喜。
而是一种历经千锤百炼、褪去杂质、重获新生的——
提问?
锻神之路,涅槃阶段,突破50%。
真正的蜕变,才刚刚开始。
而远处,逃入遗墟深处的蝮蛇,通过阴影感知到那股骤然暴涨、令他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黄色眼眸中充满了恐惧与怨毒。
他对着手中一枚通讯水晶嘶声道:
“计划失败……目标未死……反而……”
“他‘进化’了。”
阿尔杰挠头,“这家伙这么回事?看起来好像脑子烧坏了。”他一脸懵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