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了……”
房间内只剩下时钟指针走动的细微声响。
林晓月站在床边，低头看着莉娜。
女孩粉色的头发散在枕头上，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似乎被困在了某个痛苦的牢笼里。
“啧，战斗之前难道就不考虑双方的实力差距吗？”林晓月有些不耐烦的咬着指甲。
她明明已经用最精细的操控，将那三个旅者残留的的侵蚀性心能给中和了。
【物理和心能层面的伤口应该已经痊愈，为什么莉娜还不醒？】
【没想到都退役了还有那么多麻烦事！】
她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的心能，轻轻点在了莉娜的眉心。
感知如同触须般蔓延开来。
【对啊，就像以前做过的那样，方法步骤都是正确的。】
在莉娜意识的最深处，粘稠的“东西”在缠绕着她的回响。
那不是外来的攻击，而是从内部滋生，并被外界刺激所引爆的心灵创伤。
心灵创伤也分等级，本来是有一些高大上的名字，但读起来太拗口了，联盟干脆将其分为了S，A，B，C，D五个等级来划分。
魔法少女的等级亦是如此。
越高便越强，力量总是与痛苦相伴，这点林晓月很清楚。
“S级心灵创伤么……”林晓月收回手，眼神复杂。
她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每一个魔法少女，本质上都是被世界选中“伤员”。作为世界意识的蓝心，
它就像是一个寻找特定零件的机器。
它不在乎这个零件是否布满裂痕，只在乎其能否与自身完美共鸣。
然而这些裂痕，往往就是旅者最好的突破口，也是能够轻易污染蓝心的途径。
简而言之，两者就是侵略和被侵略的关系。
旅者擅长编织美好的幻境，那些充满缺憾的过去，便是能够提炼心能的催化剂。
目前已知，旅者也会使用心能，此前还展开了“魔法少女狩猎”行动，那段时期联盟被打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至于魔法少女？呵呵，不过是给蓝心卖命的可怜家伙。
强行进入，构建灵魂通道，去梳理，去沟通，甚至直接“抹除”那段创伤的记忆？
林晓月不是做不到。
在她力量巅峰的“中二”时期，林晓月曾为了拯救一个被过去阴影吞噬的同伴，做过类似的事情。
可那感觉......就像是赤身裸体潜入冰海，不仅要承受对方记忆中所有绝望的情感冲击，还要时刻警惕不被那黑暗同化。
最终在无数破碎的片段中找到回响的“伤疤”，再动用心能为其覆盖上一层虚假的，但却足以维系灵魂不崩溃的“愈合”。
那一次，她成功了。
但之后整整一个月，林晓月都无法分辨自己的记忆和情感。
耳边充斥着同伴绝望的哭喊和自己心跳的轰鸣，也是自那以后，她更加深刻的理解到，有些伤口是无法被外力真正治愈。
为了一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新人，难道她要再一次去冒这种风险？
值得吗？
林晓月的目光从莉娜痛苦的脸上移开，扫过自己这间勉强称之为“家”的公寓。
沙发上丢着没叠的衣服，桌子上是吃剩的泡面桶，角落里堆着来不及丢的快递纸箱。
这里混乱，但安全。
因为这里是她的壳，是她用放弃和麻木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用来隔绝过去与危险的堡垒。
潜入莉娜的记忆之中？
林晓月摇了摇头，一旦稍有不慎，她自己可能就会迷失在其中，被那些沉重的负面情感吞噬。
【代价太大了，今晚我还想睡个好觉呢。】
她好不容易才从“英雄”的泥潭里挣扎出来，找到了一种虽然卑微，但至少能掌控自己呼吸的活法。
没必要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再把自己搭进去。
“就这样吧，我的衣服莉娜估计穿不下，要不出门给她买一点合适的衣服。”
“对了对了，生活用品也是必不可少的。”她低声自语，像是说服自己，也像是最终的决定。
林晓月放弃了。
净化伤口，提供一张暂时安睡的床，这已经是她仁至义尽的“售后服务”了。
至于心灵的牢笼，那是赫萝和联盟应该头疼的问题，与她这个“前·最强”，“现·社畜”毫无关系。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逐渐恢复通行的街道。
林晓月思索片刻，她拿出手机，给赫萝发了一条言简意赅的消息。
“莉娜醒了，不过还很虚弱，你要是有时间就赶快把她领走。”
那头发了一个卖萌的猫咪表情，赫萝似乎是有意要把莉娜甩到她的手上。
“装傻是没用的！”
“拜托你喽，咱这边可是非常忙的哟。”
“你这只臭猫咪......”林晓月还想打字，可手机却在发出消息的一瞬间黑屏了。
【唉，习惯了，赫萝这家伙的心能对一切电子产品都那么不友善啊。】
为了提供一个安静的环境，她拉上了窗帘，静静走出了房间。
屋内的混乱与她内心的疲惫融为一体，构成了她全部的生活。
她的心能可以轻易的消灭掉旅者，可这双手却无法收拾好一间脏乱的屋子。
“所以说我才讨厌整理房间这种麻烦事，真糟心，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想到就去做，在为莉娜灌输心能后，林晓月撑起雨伞，在大街上朝着便利店走去。
索性店内的人不是很多，她拎着购物篮，往里面胡乱塞了几罐桃子味的气泡酒和一瓶看起来甜度很高的梅子酒。
她站在排队结账的队伍末尾，一双死鱼眼毫无焦点的落在货架旁的口香糖上，脑子里盘算着是先洗积攒了一周的衣服，还是干脆点个外卖假装它们不存在。
至于家里那个昏迷不醒的粉毛……
啧！
她下意识地又拿了一包打折的女士内衣，估摸着那个叫莉娜的尺寸应该和自己差不多。
【不合身的衣服确实很难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下。
【林晓月啊林晓月，你管什么闲事？等她醒了让赫萝那个冤大头给她买新的。】
【别再同情心泛滥了！】
林晓月告诫自己，同时使劲拍了拍脸蛋，可队伍前方却引发了一阵骚动。
“都他妈别动！把钱拿出来！快点！”
一个穿着脏兮兮的高大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枪口直接抵住了一名中年妇女的额头上。
那女人吓得浑身僵直，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听见没有！所有的现金！不然我崩了她！”
男人眼球布满血丝，声音因为过于激动而扭曲，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
收银员是个年轻女孩，她脸色煞白，手忙脚乱的打开收银机。
其他顾客要么惊恐的蹲下，要么瑟瑟发抖的往后缩，窃窃私语着“别激怒他”、“把钱给他就是了”。
没有人去看那个被挟持的女人。
林晓月皱着眉毛，悄悄往怀里多塞了一瓶饮料。
【都是依法治国的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低效率的抢劫？不去谋划抢银行，跑来便利店为难时薪十八块的店员和可能身上只有买菜钱的大婶，这家伙也是神人了。】
麻烦！纯粹的麻烦！
她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半步，准备找个机会溜出店门。
这个世界每天都发生着无数糟糕的事情，林晓月早已学会视而不见。
保护好自己的平凡生活就行了，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可以挥霍。
【交给警察差不多得了，快哉快哉，今晚又省下了一波酒水钱！】
可就在林晓月准备偷摸着跑路时，衣角被一股柔软的触感给扯住了。
一根细细的手指，勾住了她的食指。
林晓月身体一僵，低头看去。
一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干净的白色连衣裙，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磨损得很旧的棕色小熊玩偶。
她仰着脸，一双大眼睛清澈得像玻璃珠子，却没有任何焦距。
【这孩子看不见？】
“姐姐，”小女孩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带着点不安。
“便利店好吵……这里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她顿了顿，小声补充道：“妈妈说要给小雨买好吃的……但是小雨在这里等了好久......”
“妈妈她很爱哭的，遇到困难就会忍不住掉眼泪……所以，能拜托姐姐帮帮忙吗？”
小女孩的话像一颗微小的石子，投入林晓月那片名为“冷漠”的死水潭中，漾开了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她看向小女孩没有焦点的瞳孔，又摸了摸那只紧紧抓着她食指的小手。
这个叫小雨的女孩看不到眼前的危险，只能听到混乱和恐惧的声音，而她唯一能抓住的，是身边这个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陌生姐姐。
周围都是奇怪的声音，但在这个盲眼小女孩的世界里，只有对爱哭妈妈的担忧，和一句简单的“能拜托姐姐帮忙吗”。
林晓月用以自我保护的外壳，在这一刻，被这微不足道的触碰，敲出了一丝裂痕。
【唉，下不为例，总不能辜负这份心情。】
她讨厌这个冷漠的世界。
但她似乎……更讨厌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对这样一双小手无动于衷的自己。
“……”
她沉默了几秒，轻微回握了一下这根小小的手指。
“待在这里，别动。”
【该死！明明都不想牵扯进去！】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没有什么温度。
可那双一直耷拉着的死鱼眼里，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极其不耐烦的苏醒了一点点。
她松开小雨的手，将装着酒精饮料和内衣的购物篮轻轻放在脚边。
林晓月抬起眼，目光越过惊恐的人群，落在了那个仍在叫嚣的持枪劫匪身上。
双眼变得猩红，林晓月透过心能视线，在劫匪的身上看出了被旅者侵蚀过的痕迹。
一缕缕的黑气，正盘旋在劫匪的身边！
【又是旅者啊……】
现在，林晓月空着手了，可她的右手却捏出了音爆声。
林晓月手痒难耐，渴望打架！
持枪男子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枪口虽然还抵着人质，凶狠的目光却扫了过来：“你！蹲下！不许动！想当英雄是吗？！”
“信不信老子在你的脑袋上开个窟窿！”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林晓月身上，带着惊恐。
但或许是期待有人能打破这僵局，同时又不用他们自己来承担风险。
林晓月无视了那些目光。
她甚至没去看那个劫匪，而是先瞥了一眼那个快吓晕过去的年轻店员，用不大但足够清晰的声音说道。
“他手里那把是仿制的黑星，膛线估计都磨平了，哑火概率不低。”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懒洋洋看向劫匪涨红的脸，“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一瞬间，便利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劫匪下意识的低头去看手中的枪，随后拼命的想要扣动扳机。
电光石火般的、连一秒钟都不到的破绽——猩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林晓月只是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常人理解的范畴，速度快到像是一种空间的自然位移。
前一秒还站在队伍末尾，下一秒已经无声无息贴近了劫匪的侧面。
“你根本没有开枪的勇气！”
右拳猛击劫匪的下巴，匪徒后退时，她又抬起了左手，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如同点按某个看不见的开关，直接按在了劫匪持枪那只手的内侧。
“呃啊！”
劫匪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感觉手腕像是被高压电击打，又像是里面的骨头瞬间酥麻碎裂，五指不受控制的张开。
“哐当”一声，手枪掉落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晓月已经抓住了那名被挟持的中年妇女，将她向后猛地一扯，瞬间脱离了劫匪的控制范围。
妇女踉跄着跌坐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惊恐。
变故发生得太快！
等到劫匪从剧痛中反应过来，他狰狞的抬起头，体内涌动着旅者的气息。
【侵蚀晚期，这家伙已经没救了。】
心能在翻涌，拳头渐渐攥紧，林晓月清楚自己必须在这里杀死他。
可在魔法少女专属的心能武装即将显形时，林晓月硬生生将其憋了回去。
身为前任最强的魔法少女，要是林晓月在这里变身，无异于是将一颗核弹丢进松阳市内！
况且，只有魔法少女和旅者相遇时，并且知道对方的身份后，两者才会进行战斗。
俗称，见面五秒就开始战斗！
众所周知，旅者出现的地区一般都会有大范围的侵蚀迹象，就比如粘稠的黑质，虽然经过加工后能使人精神百倍，但也会失去一部分情感，从而陷入癫狂。
【这种黑质可是违禁品啊！】
劫匪在迅速“旅者化”，但他面对的，却早已不是那个看起来麻木不仁的林晓月。
她依旧穿着那身廉价的通勤套装，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死鱼眼里，此刻却弥漫着一种让劫匪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东西。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绝对的漠然。
即便林晓月就是一根贫瘠的竹竿，但她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却让劫匪愣在了原地。
仿佛他的一切挣扎和威胁，在林晓月的眼里毫无意义。
“你……你……”劫匪被这眼神给呛到了，色厉内荏的想要说什么。
林晓月没有给他机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瞬身上前，强劲上勾拳猛击劫匪的下颚。
一拳脱臼，劫匪的牙齿都被崩掉了几颗。
“给老娘安静点。”
三个平淡的字眼甩在了劫匪的脸上！
林晓月一拳接着一拳砸下去，多年来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不使用心能，那么被侵蚀的家伙就不会“旅者化”！】
拳拳到肉的爽感，这就是最近几年林晓月领悟出来的究极暴力美学！
比起用心能直接将面前的劫匪轰杀至渣，她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鲜血飞溅到脸上，林晓月缓缓起身，最后一拳彻底打烂了劫匪的鼻梁后，她抹掉了嘴边的血渍。
难以言喻的压力瞬间笼罩在了周围，挤压着每一个人的胸腔。
众人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在瞳孔中放大。
“怪......怪物！她是怪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盯着这一幕，看向那个瞬间瓦解了危机、此刻却依旧一脸“麻烦死了”表情的年轻女人。
甚至有人在指着林晓月的鼻子，嚷嚷着“她是怪物！”林晓月看也没看脑袋被砸得稀巴烂的劫匪，她耸了耸肩膀，捡起了地上那把仿制手枪。
她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手指猛然用力，只听一阵细微的金属摩擦声，枪就在她手中变成了一堆零件，“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再吵就把你们的脑袋给拧下来，一群混蛋！”
“好好的看着周围，是老娘救了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可众人好像知道林晓月不会伤害自己，还是有人在底下说着什么。
“算了，说再多也没用。”林晓月走到货架边提起自己的购物篮，径直走向收银台。
店员还处于懵圈状态，直到林晓月用指关节敲了敲台面，才慢慢回过神来。
“结账。”她平静的说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付完钱，拎着装有酒精饮料和内衣的袋子，林晓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便利店。
她隐约能听到由远及近的警笛声，不过那都是警察该干的事情了，与她无关。
晚风吹拂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城市夜空，叹了口气。
【去他妈的旅者，老娘绝对不想再出手了。】
手边再次传来了软软的触感。
林晓低头看去，小雨正勉强牵着自己的右手，踮着脚尖，吃力的说道。
“姐姐，谢谢你救了妈妈！”
“要是今天姐姐不在这里，妈妈就会遇到危险，小雨今后就真的只是一个人了呢。”
“虽然日子很苦，但只要小雨能一直陪着妈妈，妈妈也就不会流泪。”
“我喜欢妈妈，妈妈也爱我，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小雨说着，将自己的小熊玩偶递到了林晓月的面前。
“小雨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这个，希望小熊玩偶能够陪伴在姐姐的身边！”
“姐姐，以后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哦！”
“因为姐姐是小雨的勇者啊！”小雨挥着小手，慢悠悠的跑开了。
林晓月沉默良久，她看着手中略有些破旧的玩偶，轻笑了一声。
【这都是哪里跟哪里啊？】
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刚买的桃子气泡酒，甜腻中带着一丝刺激性的酒精滑入喉咙。
果然，她还是讨厌这个麻烦不断的世界。
但也没有那么完全的......能够置身事外。
林晓月刻意回避着街上行人的目光，毕竟大雨天浑身沾满“番茄酱”的女人还是很可疑的。
她只希望赶紧回家，把这一地的麻烦，连同刚才那瞬间不必要的“冲动”一起甩在身后。
【林晓月不需要感谢，那东西不能交房租，也不能抵消我因为多管闲事而浪费掉的时间！】
她甚至在心里盘算着，如果警察来了要做笔录，她该怎么用最简洁的语言搪塞过去，或者干脆假装自己只是个被吓傻了的旁观者。
【我是“勇者”吗？】
林晓月摇了摇头。
曾经，大家都这样称呼过她。
在那些穿着华丽短裙，挥舞着魔法棒的中二岁月里，她真的相信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少女，是为了守护他人笑容而战的“魔法少女”。
可现实告诉她，那不过是力量带来的错觉。
世界不会因为少了哪个“勇者”就停止运转，而“勇者”自己，会累，会痛，也会在生活的重压下变得面目全非。
她做的，只是解决了一个连麻烦都算不上的小插曲。
稀疏平常，不值得她动用哪怕万分之一的心能。
但在小雨那双看不见现实残酷的眼睛里，这却成了一件连“童话故事里的勇者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如此单纯。
如此善良。
林晓月走在路上，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模糊的、曾经属于自己的影子。
那个眼睛里有光，会为了陌生人的不幸而愤怒，会为了微小的幸福而感动，始终固执的相信着可以为别人创造幸福的，傻乎乎的自己。
【所以说嘛，世界少了我肯定会更好，所以我一定要活着。】
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像是打翻了调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都混杂在一起。
林晓月揉着额头，她微微弯曲着身子，蹲在路边的花坛干呕着。
【恶心啊……】
“被人感谢的感觉是不是挺不错的？”
赫萝趴在林晓月的头上，自顾自的说道。
“没想到晓月你会为了一个女孩，再次启动心能武装，怎么样，是打算回到联盟了吗？”
“你这只臭猫咪从我的头上下来！”
“干嘛那么绝情喵，小时候你不是挺喜欢让咱趴在你的脑袋上吗？”
“老娘的脑袋不是猫窝，还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回到那个该死的地方！”
“就因为蓝心把魔法少女当成了消耗品？”赫萝问道。
“那不然呢，我之所以想要成为魔法少女，不就是相信自己肯定能够为这个世界带来幸福。”
“但世界没有因为我变得更好，反而越来越差，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这里似乎只剩下了冷漠。”
“带着纯粹，冷漠，和廉价的爱，我现在只剩下这些了。”
林晓月没有把赫萝从头上扯下来，她将钥匙插入防盗门，走进自己的小屋。
略带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屋子里依旧乱糟糟的，和她离开时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莉娜的情况在渐渐好转，脸色红润，她好像靠着自己的心能，战胜了旅者化的侵蚀。
路边的几盏霓虹灯在闪烁着，林晓月把自己瘫软在沙发上，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便利店里的那点“小插曲”带来的肾上腺素早已消退，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烦躁。
赫萝一举跃上堆满杂物的茶几，粉白色的皮毛在昏暗光线下像一团朦胧的暖光，与这个脏乱差的环境格格不入。
它尾巴尖上的星星吊坠晃动着，折射出微弱星芒。
“晓月，你刚才那下真是干净利落。”赫萝开口，语气却听不出多少赞赏，“不过，你这家伙的房子也太乱了吧？”
林晓月连眼皮都懒得抬，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那咋了？我只是懒得收拾。”
碧蓝的猫眼眯了起来，赫萝叹了口气，“就连低阶旅者都知道收拾自己，尤其是那些高阶的，拥有自我意识的高阶旅者。”
林晓月翻了个身，死鱼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将桌上的空罐子揉成饼以此来解压：“我只是讨厌麻烦。”
“最快解决麻烦的方法，就是让麻烦消失，这跟旅者又没有多少关系。”
“你好歹也是女孩子吧，这样子下去可没有人会喜欢你的哟。”
“啧，我又没有必要为了讨人欢心，去买那些化妆品，而且这根本不是一笔小数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