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莲的手很温暖。
熟悉的能量从掌心涌入，莉莉感觉自己快要散架的身体，终于被勉强拼凑了回来。
「活……活过来了……」
「虽然还是很虚弱……但至少不会当场晕过去了……」
她抬起头，看向握着自己手的卡莲。
银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苍蓝色的眼眸平静而坚定。
明明刚刚还在和3级魔兽搏斗，此刻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容。
「她说……接下来交给她……」
「可是……接下来会怎么样？」
莉莉的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周围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
“她真的是黑暗系的……”
“之前的天赋检测结果是假的吗？”
“她为什么要隐瞒？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莉莉心上。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只是不想被教会抓去“重点培养”而已……」
“卡莲同学！”
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菲奥娜从人群中走出来，金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你应该也看到了吧？这个女人一直在欺骗我们所有人！”
她指着莉莉，声音又尖又利：“天赋检测的时候，她明明测出来的是生活系！现在却用出了黑暗魔法！”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一个会对教会撒谎的人，谁知道她还隐瞒了什么？！”
「大金毛你够了啊！！」
莉莉想要反驳，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身体的虚弱让她连站稳都很勉强，更别说和菲奥娜对峙了。
“菲奥娜同学说得对！”
“这种人太可怕了！”
她的两个跟班也一起附和。
一时间，质疑声越来越大。
莉莉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口沸腾的油锅里，四面八方都是敌意。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就算卡莲想帮我……她一个人也压不住这么多人吧……」
「而且她是圣女候补……她不应该为了我……」
“够了。”卡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说——够了。”
她松开莉莉的手，转过身，面对着所有人。
苍蓝色的眼眸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菲奥娜这位大小姐身上。
菲奥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很快又挺起胸膛。
“卡莲同学，你不能因为和她关系好就包庇她！”她强撑着说道，“这是原则问题！”
“我没有包庇任何人。”卡莲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菲奥娜冷笑，“事实就是她欺骗了所有人！”
“不，她并没有欺骗‘所有人’。”
卡莲向前迈了一步。
“事实是——她的黑暗天赋，我早就知道了。”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
“卡莲同学早就知道？”
“那为什么不上报……”
连菲奥娜都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卡莲没有理会那些议论，继续说道：
“在天赋检测那一天，我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之后我私下找她谈过，确认了她拥有黑暗天赋。”
「诶？她要把小黑屋的事情说出来吗？」
莉莉的心跳加速。
“那你为什么不上报？！”菲奥娜尖声质问。
“因为——”卡莲停顿了一下，“我需要先确认一件事。”
她再次转向莉莉，伸出手。
这一次，她的手掌亮起了淡淡的光芒。
「这是……灵魂共鸣！」
「她要当众使用灵魂共鸣？！」
莉莉的身体本能地一颤。
那次在小黑屋被这个法术检测的时候，她差点被吓死！
“别怕。”卡莲的声音很轻，只有莉莉能听到，“相信我。”
那只发光的手轻轻覆在莉莉的额头上。
温暖的光芒笼罩了莉莉的全身。
几秒钟后，卡莲收回了手。
她转向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
“灵魂共鸣是我家族的秘传法术，可以探查灵魂的情绪。”
“我以圣女候补的身份，以灵魂共鸣的结果作证——”
“这名学生的灵魂，纯净无暇，没有任何被黑暗侵蚀的迹象。”
全场寂静。
莉莉呆呆地看着卡莲的背影。
「她……她在为我作证……」
「她用自己圣女候补的身份……为我担保……」
“这不可能！”菲奥娜的尖叫打破了沉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也许她有什么方法可以欺骗——”
“菲奥娜同学。”
卡莲打断了她。
“你是在质疑莫宁家族的秘传法术，还是在质疑圣女候补这个身份？”
「莫宁家族……？」
「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卡莲的姓氏……」
菲奥娜听到卡莲的反驳，脸色一白。
卡莲这句话一下子将她逼入了死胡同。
莫宁家族远比她所在的克莱因家族底蕴深厚……
而质疑圣女候补的身份，也就等于质疑教会的判断。
以她现在的地位，还做不到堂而皇之。
“我没有……”
“那就请你闭嘴。”卡莲的声音冷得像冰。
菲奥娜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涨得通红。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嚎！
“吼——！！”
暗影狼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查尔斯老师和护卫队长联手，终于将这只陷入狂暴的3级魔兽击杀！
剩余的暗影狼群在失去首领后，立刻四散奔逃！
护卫骑士们没有追击，而是迅速收拢队形，保护学生。
现场沉寂了几秒钟，护卫队长大喊一声：
“威胁解除！”
紧接着，莉莉就看到查尔斯老师快步走了过来。
他的长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显然刚才的战斗相当激烈。
莉莉马上紧张起来。
「要来了要来了！」
查尔斯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卡莲和莉莉身上。
“查尔斯老师！这个学生——”菲奥娜抢先开口。
“我知道。”查尔斯老师抬手打断了她。
他看着莉莉，眼神复杂。
「完了……老师的眼神……」
「这就是代价啊……」
就在莉莉内心忐忑的时候，卡莲的手又重新牵住了她。
“别怕。”她小声在莉莉耳边说道。
“莉莉同学。”查尔斯老师开口了，“你拥有黑暗天赋，却在检测时隐瞒了这一点。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给教会。”
莉莉的身体晃了晃。
「果然……还是要被上报……」
「接下来就是审查、调查、然后……」
「卡莲她……能保住我吗？还是我应该赶紧逃跑呢？」
“但是。”查尔斯老师话锋一转，“你刚才救了两名学生的性命。”
他看向被米娅护在身后的那名低年级女生。
“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在我的报告中，我会如实记录这一点。”
莉莉愣住了。
「他……他是在帮我说话吗？」
“另外。”查尔斯老师的目光转向卡莲，“卡莲同学，你说你之前就知道她的黑暗天赋？”
“是的。”卡莲点头，“我一直在私下监督她。”
“我可以以圣女候补的名义保证，这段时间以来，她没有任何异常行为。”
“她的灵魂状态也始终纯净，没有被黑暗侵蚀。”
查尔斯老师沉默了几秒。
最后，他点了点头。
“好。你的证词我也会一并记录。”
“至于最终的处理决定，将由教会高层做出。”
他看向莉莉，语气缓和了一些：“在那之前，你暂时还可以正常生活。不过，未来可能需要配合一些调查。”
「不用立刻被抓走……？」
「我……我还能继续留在学校……？」
「可是留下的话……又真的安全吗？」
莉莉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消化。
“莉莉！”
熟悉的声音响起，米娅一下子就扑了过来！
她满脸泪痕，紧紧地抱住了莉莉。
“呜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刚才你突然冲过来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我都怕你跟我一起被……”
「猫猫妈妈……」
莉莉感觉眼眶又开始发热。
「明明刚刚陷入危险的人是你啊喂！」
「结果你还反过来担心我……」
“对不起……”莉莉的声音沙哑，“我骗了你……”
“骗什么呀笨蛋！”米娅抱得更紧了，“你救了我的命诶！”
“什么天赋不天赋的，我才不管！”
“你是我的朋友！我的莉莉！永远都不会变！”
“你不是坏人！我说的！”
眼泪终于涌了出来。
莉莉再也控制不住，趴在米娅肩上哭了起来。
「呜呜呜……猫猫妈妈……」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明明我还偷偷吸过你的能量……」
她哭得稀里哗啦，完全顾不上形象。
该死的荷尔蒙，该死的梦魔身体。
明明想要坚强一点，眼泪却根本停不下来。
卡莲站在一旁，一边紧紧地牵着莉莉的手，一边看着莉莉在米娅怀里啜泣。
她的表情依旧冷淡，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
“走吧。”她说，“接下来和大部队一起回去吧。野外实践课程应该不会继续了。”
“嗯……嗯……”
莉莉抽抽搭搭地点头，被米娅扶着站起来。
她的腿还在发软。
卡莲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继续牵着她的手。
两人一左一右，牵着莉莉往回走。
「两边都被牵着……」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个小朋友……」
「不过这种感觉……挺不错的！」
菲奥娜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
“哼……”她冷哼一声，小声嘀咕，“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
回程的路上，莉莉一直低着头。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了，但她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接下来还要面对教会的调查……」
「虽然卡莲和查尔斯老师都会帮我说话……」
「但如果调查得太深入……万一发现我是梦魔……」
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莉莉。”
卡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莉莉抬起头。
卡莲没有看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不要胡思乱想。”
“啊……”
“我说过，接下来交给我。”
“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剩下的我会处理。”
莉莉呆呆地看着卡莲的侧脸。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银色的长发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在安慰我……」
「虽然说话的语气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样子……」
「但她真的一直在保护我……」
“卡莲……”
“嗯？”
“谢谢你。”
卡莲的脚步顿了一下。
然后，她继续往前走。
“不用谢。”
“监督你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又来了……」
「什么叫“我的责任”啊……」
「明明听起来很冷漠……」
「但为什么……我的心跳得这么快……」
莉莉红着脸低下头，不敢再看卡莲。
米娅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两人，捂嘴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