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几个星期，莱昂才大致在贝戈斯稳定下来。
莱昂不仅仅是在贝戈斯后收租子的贵族，他还兼任贝戈斯的政务、军务以及民生事务。而且大小事务他还得亲力亲为，因为贝戈斯的执政官下落不明。
而在这个地方，生死不明那就是死了。
根据他一些文件，他大致也能推测到这个镇子的状况多么糟糕……这几周连租子都收不上来，他只能把本就不算多的俸禄省着用，这样一来，他每天的生活质量比起之前严重缩水，肉类基本上来源于打猎。
镇民和卫兵无不出乎意料，但他们最后得出结论，这个贵族大概只是装个样子。
一个星期前，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瓦尔瓦洛斯总督去了一封信，至今还没有回音，所以不仅资金没有拨下来，安排官员的事情也没着落。
帝国的行政治理虽说逐渐依赖贵族，但目前来看还是相当官僚的，继承了它古典共和制度的“优良传统”。
该死的官僚……
所以，莱昂私下里换上旧衣服，骑着马走到街道上。
他决定在工作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出门走走，视察一下镇子和村子的具体情况，他还记得一句老话，叫作“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莱昂老爷，也学老皇帝微服私访了？”伊莉丝半开玩笑道。
“你这话说的，”莱昂讪讪地笑了笑，“就是出来看看，顺便透口气而已。”
莱昂原本打算一个人出门的，不过他去马厩的时候，被伊莉丝拉住了，于是路上就他们两人骑马同行了。
至于伊莉丝为什么会有马……
那其实不是她的，而是她借用的战马。那战马本来也很老了，瘦得肋骨都有些突出来，莱昂估计它也没多久好活了。
“这个镇子非常小，”伊莉丝说道，“根据我游历的经历来看，你这最多和大村子差不多。你看，街上卖的都是些什么？”
莱昂望向那边的集市，说道，“有蔬菜，和一些小工具什么的……怎么了？”
“基本上没有卖杂物的，贵重品更是没有，对吧？稍微昂贵一点都没有，这里几乎全都是卖一些基础食物的，”
“说明食物还是充足的，但也只剩食物了，其他东西几乎没有。”
“食物充足，那就说明城镇有容纳更多镇民的条件，只要有更多镇民，那么镇子还是能恢复起来的。”
“问题关键，在于镇民怎么来，”莱昂叹了口气，“总不能把他们绑来吧？”
“这个也好办。”伊莉丝胸有成竹道。
“怎么说？”
“你说说，这么破的镇子，会有谁来？”伊莉丝问道。
“难民吗？也不会吧？不如直接去其他城镇啊？来这里干什么，喝西北风吗？”莱昂疑惑道。
“不，是农民，”伊莉丝回答道，“你也当过农民的，你应该知道，农民是被绑在土地上的，并且是被层层盘剥的可怜人。”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他们松绑，他们就会来这里？”
“给他们公民身份，作为交换，让他们在几年内不准离开贝戈斯。农民吃过的苦够多了，这样的城镇对他们来说，简直相当于享福啊……”
莱昂想了想，也确实有道理。他依稀记得小时候干农活的时候，听大人们讲起来泽拉城的样子，都充满热切和憧憬的眼光。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话说，那地里的农民没了，地没人种啊。”
“那你再想想，什么人会想要做农民？”
“什么人会当农民……我感觉乞丐都不会想要当。”莱昂脸色有些差。
“比乞丐更惨的人会当的，也就是奴隶了。”
莱昂有些惊讶：“你是要我去奴隶贩子那里，去买奴隶？这怎么可以呢！我可不会参与任何奴隶的买卖。”
“这有什么，”伊莉丝拍了拍莱昂的肩膀，“你如果不买他们，他们不是更惨么。”
“这……”
当农民的话，即便不是自由民，就算是农奴，也不至于奴隶那样悲惨。虽然也是以五十步比百步了。
按照帝国法律，奴隶贸易依旧是被许可的，奴隶属于主人的私有财产，它的一切都从属于主人。而农奴不一样，农奴只是要忍受高额税负，以及高额的租子，至少他的行动不算处处受限。
“其实不买也行，你还记得之前那件事吗？奴隶贩子经常四处掳掠人质，作为可供给买卖的奴隶。这些奴隶当中，不少都是散落在郊外的农民，或者是战乱逃脱的难民。”
“所以，最好是要去清剿附近的劫匪吗？”莱昂想了想，“这倒是不错，也能达到一举两得的功效。”
“有了人之后，才算是镇子重建的第一步，然后还要重新修葺城墙。如果没有城墙，一小股蛮族人劫掠队就足够把整个镇子烧了。”
“真麻烦啊……”
贝戈斯镇不算大，骑马的话没有几步路就走到头了，莱昂心中估计贝戈斯镇实际大小不如泽拉城一半大，而且缺少军士，也没有城墙保护。
贝戈斯镇大约可以看作几部分：集市、宅邸、居民区和小店，训练场。
集市不算热闹，但也算不上多冷清，镇上的蔬菜店也好，服装店也罢，都还在空缺的状态。
街上乞丐倒是不多，也许是因为乞丐生意也不好做了。毕竟城镇里的人口不足，要不到饭。
莱昂感觉又要陷入麻烦了，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拼命学习的样子……
“城里差不多也逛了个七七八八，”伊莉丝说道，“要不我们去附近的村落看看吧，毕竟也是你的领地。”
莱昂点了点头：“那我们出城去吧。”
……
瓦尔瓦洛斯行省。
总督办公室。
总督放下手中的那一封信，有些苦恼地挠了挠脑袋。
“来人啊！”
“在……”
几位侍从纷纷赶来，总督犹豫片刻，清了清嗓子。
“你们几个，着人去给我侦察郊区，侦察这一片所有的山贼团伙。就告知他们，我和他们可能有生意要谈。”
“匪徒？这……这合适吗？”侍从问道。
“合适还是不合适……”
总督用手撑着脑袋，望向窗外，“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好……我们会如实照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