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花夹杂着风片片飘下，在门口处堆积起齐膝的软雪。
“滋啦滋啦...”
屋内的壁炉正烧着几段柴火，橙黄的暖光勉强点亮了不大的房间。
“哈...真快啊...”
我向着手心哈出几团水雾，轻轻揉搓着掌间，以索取更多一些的暖意。
“不知不觉...又是新的一年了。”
桌子上不算太丰盛的食物还在冒着热气——烤火鸡，土豆汤，还有几块烙饼。
以及一瓶标着产地陶斯特的白葡萄酒。
这些差不多就是大陆仲冬节晚餐的标配了，不过我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氛围，以至于内心都有点空落落的...
嗯...
思来想去，我觉得应该为餐桌上多添几根蜡烛...啊...还应该在客厅里摆一株用彩球和飘带点缀的常青松吧。
不过米尔顿离附近的城镇太远了，冒着这么大的风雪去采购装饰未免过于冒险...
而且这个点，那些商人应该都已经打烊回家过节了吧？要是白跑一趟那就很恼火了...
......
说不定等到卡伦和希卡利他们过来，就能热闹上不少吧？
嗯...等那几个话多的家伙上了餐桌，节日氛围自然也就来了。
于是乎，我将出门买装饰的念头彻底抛之脑后。
......
......
“还没来吗...”
我望着禁闭的木门，低声喃喃着。
等了许久，连菜肴都变得有些温凉，可我还是没等到心心念念的身影。
“好冷呐...”
我这个人，一直都比较怕冷——或许这也是我一直以来不太喜欢用刺骨阿尔图的原因？
壁炉的火苗仍在上下窜动，但仅凭身上那单薄的一件米色毛衣，还是让我下意识用双臂环在了那吊着晶莹项链的饱满胸前。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完全适应了身为女性的生活——着装不自觉得偏女性化，生活习惯和行为也和先前大不相同...作为猎魔人的冷酷与绝情...似乎已经被冲刷的差不多了。
除了胸前这份柔软的累赘以外，我其实觉得这样...
其实还挺不错的？
如此想着，我将下巴轻轻抵在蜷起的膝盖上，不由得将自己搂得更紧了些...
但这一举动却让我的手肘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胸前的那条粉色宝石吊坠...
“叮铃...”
它发出的声音很是清脆...就像菲洛米娜仍留在我身边那样...仿佛她还在对我温柔笑着。
......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了...
嗯...也许是在菲洛米娜离开我之后的几年时间内吧...
我开始慢慢变得像她——
在经历更多辛酸苦辣与折磨后，我厌倦了一切...我尝试去改掉我这不近人情、满口龌龊的坏毛病，尝试去学着她的温柔模样，我尝试着去对周遭的人与物都抱有善意...
而最后，我成功做到了。
我卖掉了马匹，倒掉了药水试剂，将银剑与盔甲，埋葬在了我们家旁的小溪边。
我不再是她口中的那个死鬼，不再为了猎杀残物与魔物而奔波，不再为了那些碍事的委托和冰冷的金钱而手染鲜血，不再纠缠于那该死的血脉与命运...
我放弃了所有身份，收起了一切戾气与锋芒...
我现在，只是伊索尔特·艾维拉。
仅此而已。
“菲洛米娜...”
我凝着眼前的粉色宝石，轻声说道：
“新年快乐。”
我提起一只手，轻轻护住了她留存在世间上最后的遗物。
“你都看到了吗...”
“我曾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花朵...所以我每年都在屋子的后面种下蔷薇和铃兰。”
“只不过我不会照顾它们...冬天一来就全都枯死了...哈哈...”
我苦笑着，喉咙中苦涩的感觉翻涌上来...
指尖轻轻擦去眼角那滴不存在的眼泪，随后抚上肩头那早已编好的银白色单麻花辫。
“你看...”
“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温婉？...没有一点死鬼的样子...”
如果有镜子的话，那此时镜中定然呈现的是为眉眼温柔似水的白发美人。
她比起猎魔人...看起来更像一名贤惠的妻子。
“呼...说了这么多...”
“我想告诉你的是。”
“我现在过得很好哦...不必...不必为我再担心了。”
“叮铃...”
我松开了吊坠，放仍它自由地重新垂回领口...
它左右晃悠着，最终稳稳贴回我的心口。
我相信，
相信菲洛米娜肯定能听到的...因为吊坠所在位置...一直都是最接近我心脏的位置。
......
又是过了十五分钟，那道木门终于被打开。
“艾维拉姐姐！仲冬节快乐！新年快乐！”一道活泼却略显稚嫩的声音瞬间将我感染。
跑进来的，是穿着一身喜庆红色棉服的蓝毛萝莉莫夫...或者叫莉莉娜。
尽管她的岁数比我大几百岁，她还是喜欢称呼我为“姐姐”。
“嗯呐...新年快乐...我的妹妹”
“希卡利和卡伦呢？”
“大叔和小卡伦啊...他们在搬常青松捏～”
莫夫的小手往后戳了戳，随后那带着红绿相间节日帽的希卡利和卡伦便找好角度，将那颗用彩球装饰好——还点缀着雪的常青松搬了进来。
“你们怎么知道...”
“是人家人主意哟～怎么样捏？”
莫夫冲着我露出了个可爱的笑容。
霎时，身上的寒意都被这幕温馨的惊喜给冲去了不少...
“原来你们还替我记得呢...”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去感谢，只好揉了揉她蓝色的小脑袋。
希卡利和卡伦将树摆放好后，便在走到我身前。
“呼...搞定！”
“伊索尔特小姐，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希卡利先生，辛苦你们了...菜要凉了，快坐下来吃吧...”
“看上去很不错呢！那我就不客气了！”希卡利先一步落座，将一块火鸡肉塞入嘴中。
“大叔...有必要这么心急吗？”莫夫对希卡利的狼狈吃相吐槽着。
“嚼嚼嚼嚼...”
“害...”
莫夫眼见希卡利不理会她，便也落座拿起一块烙饼吃起来。
该说不说，他们两个还真是有意思呢...
“前辈...”
忽然间，我被一双宽阔的臂膀搂入到了结实的怀中，他的衣物上还沾着细碎雪星...虽然很冷，但是很可靠...就是让人忍不住想多依赖一会。
虽然他们是为了买装饰才迟到...但也不代表着我就会轻易原谅！
我故意将头撇到一边，不去看那俊朗男人的脸庞...
“前辈...你怎么了？”
“我生气了。”我压抑着心中的喜悦，装作不满的鼓起脸颊。
“好吧...我们应该早点动身的...”
“哼...知道就好...”
见我不再赌气，卡伦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想俯身吻我的唇...
我自然不会如他所愿。
“还错哪了？”我对他没声好气地再反问道。
“额...”
“我...不应该拖着这么冷的身体就来抱你。”
“还有呢？”
“你难道还管我叫...”
"前辈吗？拜托...我已经不是猎魔人了...”
卡伦愣了一下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对我说：
“那...”
“老婆？”
“差强人意。”
卡伦这个笨小子还是挺开窍的嘛。
我轻轻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用我的唇，封上了他有些冰凉的嘴巴，舌尖撬开了他的齿间...
卡伦回过神来，开始迎合着我的动作——笨拙，却又热烈...
他的手将我牢牢向怀里扣去，不愿放开。
“哇奥——！”
莫夫和希卡利同时停下来起哄。
......
这个绵长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我感觉到有些喘不上气了，我才拍拍他的后背，示意停下。
“再来一个嘛～”莫夫对我催促道。
“不了...刚刚只是开胃小菜而已，现在该好好吃饭了。”
我淡定微笑着，可是脸上的绯红却早已出卖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老婆说的对...我们先把饭吃了再...”
“啪嗒...!”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来的，是吟游诗人兼教授埃兰——本以为他会以工作忙来推脱，没想到他竟然赴约了...
“实在抱歉！白狼，遇到了点小岔子！”
看着他火急火燎的模样，我们四人都只是心照不宣的捂嘴偷笑。
这着实令他疑惑地挠了挠头。
“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错过了什么好戏吗？”
“得了...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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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的夜晚，不再会有孤寂寒冷。
埃兰的书卷摆放在餐桌角落，上面赫然题写着两行工整的大字——
与君相伴，万事遂顺。
余生共度，岁岁皆宁。
（突然感觉贤惠艾维拉和椿宝单马尾挺像的，就直接跑了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