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于栩听到动静,敲了敲门,发现门并没锁,“我进来了。”
“别——!”
里面传来谢禾年惊慌失措的阻止声,但很显然,已经晚了。
霎时间,温热潮湿的水汽夹杂着沐浴露的清香扑面而来,氤氲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但于栩还是一眼就从朦胧水汽中,看到了跌坐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的谢禾年。
花洒还没关,她身上湿漉漉的,未着寸缕。
白皙的肌肤被热水熏染出淡淡的樱粉色,像是初春绽放的花瓣。
湿透的短发顺着纤细脖颈、精致锁骨一路滑落。
划过那对出乎意料的饱满挺翘。
因为于栩的出现,让谢禾年僵住了,甚至都忘了吸气喊疼,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在与于栩四目相对的瞬间,原本就被热气蒸红的脸颊“轰”地一声彻底爆红。
一直蔓延到耳根脖颈。
“呀——!”
短暂的死寂之后,谢禾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手忙脚乱地想要遮挡身体,可一只手根本遮不完大馒头,更显欲拒还迎。
她恨不得原地钻个洞,也不想以这种姿态与于栩四目相对。
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心脏疯狂擂鼓。
于栩看了好半天,这才发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感叹:“哇偶——”
“哇偶你个头啊!”
这一声直接把谢禾年的羞愤值点满,也不顾上什么“君臣之仪”,在这种单方面赤诚相见的尴尬境地,她只想把这个擅闯浴室还发表奇怪评论的家伙一脚踹出去!
然而,她只是动了动,左脚脚踝处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刚刚撑起一点的身体再次软倒下去,跌坐在冰冷潮湿的地砖,疼得眼泪都在打转。
“感叹你身材不赖还不行?脚崴了?”于栩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洗个澡都能把自己摔成这样,你也算是个神人了。”
想必就是脚底一滑,一崴,摔了一个屁股墩。
但只有谢禾年知道,于栩只猜对了一半。
因为她是闭着眼睛洗澡的。
还得从十五分钟前说起。
进去脱光光之前,谢禾年的大脑还处于“我是糙汉子”的默认设置。
直到她无意间瞥到镜子里那具陌生又熟悉的躯体,尤其是那俩大馒头时,这才幡然醒悟——
这他妈是别人的身体啊!
她怎么能随便看!
一时间本能和道德在打架,于是她毅然决然地……
闭上眼睛,盲人摸象似的开始洗澡。
结果可想而知,地面湿滑,一个重心不稳,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丢死人了。
要是被于栩直到,不得被取笑个一年?
谢禾年咬碎牙都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你看你傻了吧唧的。”于栩说着,非但没有退出去,反而把身子完全探了进来。
“你要干嘛!快出去!”
谢禾年见她进来,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整个人蜷缩起来。
活了二十多年,她还没被人这么参观过!
“我出去了,你怎么办?打算在这坐一晚上?”于栩没好气地反问,顺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条最大的毛巾,扔在了谢禾年身上,挡住让人血脉偾张的春光,“别乱动。”
说着,她弯下腰,一只手利落地绕过谢禾年的后背,揽住她腰肢,另一只手则抄起她的腿弯,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标准的公主抱。
“!”
身体骤然腾空,谢禾年吓得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搂住了于栩的脖子。
感受到于栩身上传来的清冷气息和沉稳力道,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埋在她肩窝,一动也不敢动。
再乱动就真的要被看光光啦!
不过两步,就被她平稳放在了卧室的大床上。
谢小麦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朝她爬了过来:“姐……姐洁……”
被自家小妹用如此纯洁无暇的目光注视着如此社死的场面,
谢禾年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禾年啊谢禾年,你可是堂堂七尺大男儿!
从前只有你撩妹的份,什么时候被人公主抱过!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于栩指尖灵力微吐,一股温和的热流拂过谢禾年湿漉漉的身体,很快将她皮肤和头发上的水珠蒸干,只留下清爽。
“你看看你姐,多大个人了,还能在洗澡的时候摔跤。”于栩甚至还抽空逗了一下懵懵懂懂的谢小麦,“要是没有我,你今晚就得在厕所里睡觉了。”
谢小麦自然听不懂,只能学着说话,说完看着谢禾年的窘迫模样,又嘿嘿傻乐起来。
“我只是脚崴了,又不是死了……”谢禾年拉过一旁的被子,把半张脸埋在里面,闷声闷气地反驳,“再怎么样,这点痛我还是能忍的好吧!”
就是出来的姿势可能不太雅观。
“怎么说?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你说呢!”谢禾年炸毛哈气一气呵成,羞愤交加地瞪着她。
“要我说,就得我来帮……”
“出去出去出去!”
没等她说完,谢禾年就抓起一旁的枕头朝她扔了过去,轰出卧室。
等于栩再次进来的时候,谢禾年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T恤和睡裤。
那衣服似乎是旧衣服,紧紧地包裹着她的上身。
将谢禾年傲人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反而比刚才不穿衣服时还要涩。
于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秒,才若无其事地移开,开口道:“脸怎么还这么红?我就说了几句话,后劲能有这么大?”
谢禾年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才不会承认,她是穿内衣穿得面红耳赤的。
“柜子上有碘伏,帮我拿一下。”
“这下总该让我帮你擦药了吧?”于栩拿起碘伏和棉签,挑眉道。
“我自己来。”谢禾年依旧嘴硬,伸手去够自己肿起来的左脚脚踝。
然而稍微一动就牵扯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姿势十分滑稽。
“还你自己来呢,腰都快拧成麻花了。”于栩看不下去,摆出老大的威严,按住她肩膀让她躺好,“给我好好躺着,别乱动。再乱动,信不信我把你衣服扒了?”
这下谢禾年是真的老实了。
都是女生,这种事情她是确信于栩不是随口一说。
只是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个外表清冷的JK美少女,满口只知道开车。
死闷骚!
于栩见她安分,这才满意地托起她受伤的左脚踝,动作意外的轻柔。
冰凉的触感让谢禾年轻轻一颤。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里只剩下谢小麦偶尔发出的咿呀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微妙的尴尬。
于栩低头专注擦着药,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爸妈呢?”
“一个失踪了,一个死了。”
“……谢小麦是怎么回事?”
“我妈死前留给我的‘遗产’。”谢禾年想起那个酒鬼老妈和不负责任的野男人就来气,“不然你以为是我生的?”
“你看着不像那么随便的人。”于栩换了根棉签,动作依旧轻柔,“但我确实没想到,你愿意养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我……”
谢禾年闻言,心头一震。
扭头看向正“吧唧吧唧”吃手指的谢小麦,
垂眸说道:“我只是……不想她像我一样,被抛弃罢了。”
无论是前世的自己,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都深刻地体会过被抛弃、无人依靠的滋味。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不安,让谢禾年不愿让这个懵懂无知的小生命再去承受。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空气中只弥漫着淡淡的碘伏味和谢禾年身上的沐浴露香气。
直到于栩仔细地为她擦好药,将东西收拾好,才再次看向谢禾年。
眼神不再是方才的戏谑,反而温和。
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谢禾年蓬松柔软的头发:
“没事,我罩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