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合格的器灵管家,核心指令便是“事无巨细,为主人操劳好一切,毫无怨言”。
从环境清洁、膳食调配到安防警戒,日程提醒,力求在每一个细节上做到完美,为主人提供最舒适的居住体验。
每日清晨五点整,准时启动自检程序,连接别墅内所有智能节点,确保聚灵阵运转平稳,恒温系统恰到好处。
同时开始规划一日菜单,计算营养配比,庭院里那些娇贵灵植的露水采集要精确到秒。
忠诚、高效、可靠,是每一位器灵管家存在的全部意义。
和同事们的互动,永远是从一顿早餐开始。
小姐虽然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沉稳,但是在吃早餐这一块比谁都快。
“我去上学了,千万记住,不能让任何人进入家里,遇见可疑的人,直接报警,不要犹豫。”
“好的小姐,请您放心。”
自从那二位客人住进来后,小姐每次出门都要叮嘱一次。
不知为何,对她们格外上心。
没猜错的话,一位早已起床,此刻正在庭院中进行晨练,呼吸吐纳,引导灵力。
另一位……嗯,生命体征检测显示她还在客房床上睡得正香,心率平稳,呼吸悠长,偶尔还有细微的梦呓。
噢,差点忘了,这个时间,该为小小客人准备今日的宝宝辅食了。
“叩叩”。
“谢小姐,打扰了,我要进来了。”
很显然,敲门声并未将谢小姐从睡梦中唤醒,但门内已经传来小小谢小姐咿咿呀呀的声音。
得到默许后,轻轻推开房门。
果然,她正挥舞着小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门口。
而一旁的谢小姐……
睡姿属实有些过于豪迈不羁了。
今日准备的辅食,需要将蕴含灵气的雪梨去皮去核,与温润的玉髓米一同文火慢炖,确保口感细腻,易于消化吸收。
“嘀嘀嘀,检测到生命体正在靠近。”
“启动警戒模式,随时呼叫巡护队。”
“警告!未经授权的生命体已经穿过了大门!”
嗯?
怎么回事。
大门口……明明部署着结界阵法,就连筑基期都没办法冲破才对。
但是……
滋滋滋……
却……
滋滋……
没有发现任何武力冲破的痕迹。
滋……
“嘭——!”
一声轻响,器灵灵体骤然散佚,回归休眠舱。
刺耳的杂音过后,屋内骤然一寂。
所有正在运行的智能家居在这一瞬间都停止运作。
与此同时,一个高挑的身影正逆着晨光走来。
方霆霓打开门,指间的电弧早已破坏了屋内的一切智能设施,无论是电子产品还是灵气科技。
“啧,比我想象中还要麻烦。”
从散布电弧到布局,光是破坏这的结界和蔽断所有通讯设备,就花了她将近一整天的时间。
她们居然以为躲在别墅里,自己就没办法了?
筑基七层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奇怪的是,她并未感知到任何筑基期的灵力波动。
或者说,有人在和她玩躲猫猫。
呵,看来某些人是个孬种。
不过,畏惧她是正常的,方霆霓早就才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宝宝椅上的谢小麦:
“小可爱,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
谢禾年今天难得定了七点二十的闹钟,决心要早起修炼,不能再被于栩说是懒虫。
然而闹钟真响了,她又不乐意了。
痛苦地呻吟一声后,朦朦胧胧地睁开眼。
于栩果然就坐在床头。
“老大……我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谢禾年像条蠕虫般蛄蛹着把脸埋进枕头,含糊不清地讨价还价,准备换个姿势再续美梦。
然而却听头顶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
“谢禾年。”
让她立马就来精神了。
老大这声音……很不对劲。
感觉像暴风雨前的宁静,不会是生气了吧?
她没敢再睡下去,心脏没由来地一紧,望向坐在床沿的背影。
“老大,你、你怎么了?”谢禾年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详的预感渐渐缠上心头。
“方霆霓来过了。”
于栩声音很轻,但这几个字却重得无比。
“方霆霓?!”谢禾年连滚带爬,从床上翻身跳下来,连忙来到她身前,上下打量,“老大,你没受伤吧?让我看……”
咦?
老大身上,怎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连衣服都没有一丝褶皱。
如果于栩没受伤……那方霆霓是来……
谢禾年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松开于栩,冲出房门,在空旷的别墅内大喊:“小麦!小麦!”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谢禾年真的慌了。
转而跌跌撞撞地跑回于栩跟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颤声问道:“老大……小麦她、她人呢?”
于栩依旧没有直视她灼人的目光,垂下眼帘,淡漠说道:“她被方霆霓带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你醒得那么早,怎么会不知道方霆霓来过?”
于栩的目光游移不定。
她误判了方霆霓,低估了对方手段的高明。
将静电渗透侵蚀这栋别墅的每一寸角落,让她根本无所察觉。
更何况,她与方霆霓实力相差悬殊,筑基三层与七层之间隔着一道鸿沟。
“我打不过她。”于栩大大方方承认。
“那、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把谢小麦带走?!”谢禾年被气昏了头,连带着音调都一连往上升了好几个度。
“我为什么要救?”见对方跟自己犟嘴,于栩反问道,但不像是在说服谢禾年,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就算我出手,又能改变什么?一旦暴露,我的计划,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或许从于栩的角度出发,她没有错。
当初还是谢禾年主动上这条贼船的,反倒没有资格指责方霆霓是她引来的。
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躁郁:“那方霆霓现在在哪里?我要去找她。”
“我不知道。”于栩偏过头,声音干涩。
“你放屁!”见她这副骤然哑火心虚的模样,谢禾年的怒火瞬间再次被点燃,头一次朝着于栩大吼,声音尖锐得刺耳,“她把小麦带走,不就是想引出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吗?她绝对留下了信息!你不敢去,不敢冒险,我自己去!我谢禾年不是孬种!”
“你去了又能怎么样?”于栩声音也陡然升高,站起身,将她反手摁在床上,显然是不愿意让她只身前往,“她要找的是我,是我手上的证据!你去了有什么用?把我供出来?去送死?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
“那我能怎么办?!”
“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于栩只觉身下这人挣脱的力道出奇的大,但尚不足以挣脱她的束缚,但这样胡来,反而会让谢禾年自己的手腕扭断。
这丫头是来真的。
于栩真怕她扭断手腕也要从自己的束缚中挣脱,连忙收了手。
谢禾年也是真的发火了,积攒的所有情绪如同火山喷发,每一个字都是吼出来的:“你不是说要罩着我吗?她现在把小麦带走了,你还要我躲?!”
于栩盯着她,半晌没有再说话。
斟酌片刻后,淡淡说道:“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豁出性命也要去救的?”
在她看来,谢小麦不过是一个意外。
是她的母亲和别的男人轻浮后,毫不负责的产儿。
谢禾年完全没有必要抚养谢小麦的。
从“利益”来看,没必要铤而走险。
然而这一次,她试图用“利益关系”去说服眼前的少女时,迎来的却是狠狠一拳。
“砰!”
于栩没设防,被这一拳打得向后退了两步。
有些错愕地盯着谢禾年。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的……”谢禾年的声音哽咽着,目光中满是失望,“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说她有什么值得我豁出性命的?”
她重活一世,好不容易能体验到身边有亲人相伴的感觉。
哪怕她并非这副身体的真正主人,哪怕谢小麦是拖油瓶,但这些天的相处,那个软乎乎、会咿咿呀呀叫她“姐洁”、会对着她傻笑的小团子,早已在她心里占据了无可替代的位置。
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
她的良心也绝对不允许!
“于栩,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啊?”
于栩仍然没有回过神。
以至于谢禾年在她身上翻找到方霆霓遗留下来的纸条,从房门冲出去时,都没有再动一下。
房间里只剩下于栩一个人。
谢禾年那一拳对她来说微不足道,但却又重若千钧。
从两人的立场来看,似乎没有谁对谁错。
真奇怪。
明明谢禾年和谢小麦对她而言,不过是机缘巧合下相遇,认识了仅仅一周的过客。
她们的存在,本应只是她计划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甚至是可以利用、必要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但……
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谢禾年刚刚看来的眼神,会让自己心里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和窒息?
她真的……只是一个只看利益,没有心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