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威武呢，不过是议会用来弥合阶级裂痕的政治棋子罢了。”
她语调平缓优雅，自带贵族式尾音，像点评一场无关紧要的魔法表演。
“见习法师越级胜大法师？多半是各方势力推波助澜，真论硬实力，未必及得上星穹学院核心班的普通学员。”
习惯性的，她的目光却精准落在艾伦的手上。
那三根曾经亮晶晶的红指甲，此刻确实黯淡了些，褪去了最初的鲜亮。
“倒是有点意思。”
她忽然轻笑一声，睫毛如蝶翼轻颤，耳尖的银鳞微光闪烁。
“明明顶着‘平民英雄’的光环，却还要请求别过度宣传，不像那些汲汲营营的贵族子弟。还有那三颗红指甲，突兀又可爱，现在颜色淡了，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难以理解的人族，能力有限却偏要硬扛，像热血番里不自量力却执着的主角，不过……这份执着倒是比那些只会耍特权的蠢货顺眼些。”
看台上的欢呼仍在持续，七大法师脸上满是欣慰。
西莉亚在人群中跳着挥手，浅金色马尾晃得像小鞭子。
而这位龙族少女却轻轻转身，墨黑裙摆层叠如浪，轻哼了一声。
“政治棋子也好，真心守护也罢，至少比那些千篇一律的贵族脸有趣。”
“就是这红指甲，下次再见到，可别这么黯淡了。本小姐的收藏里，可有比他更好看银闪甲油呢。”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龙涎香气。
······
结束了授勋仪式，艾伦走在了星穹圣域的石砖街道上。
突然，一枚扑棱着星光翅膀的魔法信使落在他肩头。
艾伦展开信使衔来的信笺，一行流光的字迹浮现：
「艾伦·维瑟尔同学，恭喜通过考核，请于三日内至星穹神学院教务处报道。」
艾伦有些感慨。
星穹神学院，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之地，如今触手可及。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从街角传来。
“艾伦小子！巧了，正找你呢！”
只见商队老板托姆，圆滚滚的身躯灵活地穿过人群，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刚接到个急活儿！一支商队要去石锤港，两天送到，报酬100星尘币，公道价！怎么样，接不接？”
“石锤港？”
艾伦眼睛一亮，这不正是自己的家乡吗？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西莉亚。
少女浅绿色的眼眸也正好望过来，带着同样的惊讶与询问。
“西莉亚，你的家乡丰收城，就在石锤港旁边。”
“嗯！穿过金穗平原的麦田小道，走快些半天就能到！”
艾伦的脑海里瞬间打开了童年的画卷。
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在风中起伏，石锤港码头带着咸腥味的海风，扎着羊角辫的西莉亚，赤着脚在田埂上奔跑，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阳光下的田野。
艾伦计算了一下，押送任务两天，完成后半天送西莉亚回家，再用半天返回，刚好能赶上神学院报到。
“托姆老板，这个任务我接了！”
随即看向西莉亚。
“西莉亚，等我完成押送，就顺路送你回家。我们也……好久没一起看看家乡的麦田了。”
西莉亚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欢呼雀跃。
“太好了，艾伦哥哥！妈妈要是知道你成了大英雄还送我回去，一定会做最好吃的炖菜和麦饼招待你！”
······
夜幕如一块深蓝色的天鹅绒，覆盖住了辉光学院艾伦的公寓。
睡梦中，艾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细微的抽痛感从腹部传来，带着明显的不满情绪。
艾伦知道小家伙又有新动作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母亲大人……”
德洛丽丝·法伊雷尔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开心！”
“怎么了，德洛丽丝？”
艾伦抚摸着小腹，传递出安抚的情绪。
这几天忙，有些忽略了这个“小房客”。
“母亲的指甲油！”德洛丽丝控诉，“颜色都变淡了！一点都不漂亮了！还有……还有……”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可怜劲儿。
“这些天，为了让母亲能专心准备，不那么难过，我都很努力地……没有吸收什么能量，发育基本都停下来了……”
艾伦一怔，心里涌上一丝愧疚。
的确，自从祭典结束，那种强烈的恶心和不适感减轻了很多。
“再这样下去……”德洛丽丝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会变得太小、太弱，永远……永远都离不开母亲的身体了……呜呜……”
带着绝望的假哭声戳中了艾伦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他虽然对“孕育”恶魔崽崽感到荒谬和尴尬。
但这些时日的相处，尤其是小家伙在他最需要时提供了帮助，让他无法再将她视为一个“麻烦”。
“别哭，别哭......”艾伦连忙安慰。
“指甲油……手上的虽然褪色了，但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比如……涂在脚趾甲上？一下子涂五个，怎么样？”
艾伦提出一个折中方案，感觉脸颊有些发烫。
给脚趾涂指甲油，这想法本身就很羞耻。
“脚趾甲？”
德洛丽丝的“哭声”戛然而止，认真思考了一下，但很快又不满地嘟囔。
“才五个……不够！要两只脚都涂上！一共十个！那样才对称，才好看！”
“什么？十、十个？！”
艾伦差点惊呼出声，“这……这太过分了吧！德洛丽丝！”
“哪里过分嘛！”
小家伙理直气壮地反驳，又开始施展撒娇大法。
“反正母亲大人每天都穿着靴子，厚厚的，严严实实的，别人又看不到！怕什么呀！就当是……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不好嘛？母亲大人最好了~”
艾伦扶额，感觉自己彻底败给了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趾头，想象着都被涂上鲜亮红色的模样，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这简直比面对三阶雪牙巨熊还要让人头皮发麻。
可是……
听着德洛丽丝那充满期待、又带着一丝对“无法出生”的恐惧的语调，艾伦的心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吧，好吧……”
他无奈地答应，感觉耳根都在发烧。
“明天，我想办法弄点指甲油，给你涂上。”
“真哒？母亲大人答应啦！”
德洛丽丝立刻欢呼，“谢谢母亲大人！母亲大人最好最漂亮了！”
艾伦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