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铁斧斩落。
时间仿佛凝固。
加里奥看到那斧刃的寒光，看到星铁箱子上反射的微光，看到艾伦焦急的侧脸，看到艾拉瑞亚全力维持屏障的专注。
然后——
他看到母亲的笑容。
破碎的，但温暖的。
“对不起”加里奥低声说。
不是对瓦勒留斯。
是对母亲。
土元素在他掌心炸裂。
厚实的土墙从地面轰然升起，精准撞在腐铁术士胸口。
漆黑身影倒飞出去，腐铁斧脱手，在空中旋转。
契约印记瞬间爆发！
暗紫色光芒穿透衣物，灼烧感如同烈焰焚身。
加里奥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入骨髓，在灵魂深处搅动。瓦勒留斯的愤怒，通过契约印记直接传递。
“你竟敢，违逆！”
加里奥咬牙强撑，但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土元素在他周身紊乱，碎石失去控制，四处飞溅。
艾伦一剑斩断腐铁法杖，圣光能量炸裂。
被斩断法杖的术士惨叫一声，黑雾反噬，将其吞噬。
他回头，正好看到加里奥跪倒的一幕。
还有那胸口的暗紫色光芒。
“加里奥！”
艾伦冲到近前，圣光剑指向腐铁术士，“你不是被黑雾侵蚀——”
他话音顿住。
目光落在加里奥胸口。
那契约印记，此刻正缓缓黯淡。
但残留的暗影波动，无法掩盖。
艾拉瑞亚也察觉异常。她维持着空间屏障，但眼神锐利：
“加里奥，你身上”
“没，没事。”
加里奥挣扎着起身，抹去嘴角血迹，“黑雾诅咒，引发了旧伤。”
他撒谎。但声音虚弱，毫无说服力。
艾伦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圣光剑指向剩余的两名腐铁术士：“先解决外敌！”
商队重新组织攻势。
艾拉瑞亚的空间屏障收缩，将黑雾隔绝在核心区域外。
加里奥强忍剧痛，催动最后一丝土元素。
地面合拢。黑雾裂隙被强行封闭。
失去裂缝支撑，黑雾浓度骤降。
“圣光净化！”
艾伦一声大喝，金色光芒如潮水般席卷，将腐铁术士彻底净化。
战斗结束。废墟恢复寂静。
商队清点损失。
星铁货物完好无损。
但有几名队员受了轻伤，正在治疗。
艾伦走向加里奥。
加里奥靠在一块岩石上，脸色苍白。契约印记的灼烧感已经消退，但灵魂深处的疼痛还在持续。
“刚才怎么回事？”艾伦问。
加里奥避开他的目光：“旧伤发作。以前被深渊矿石污染过。”
“是么。”艾伦没再追问，只是说，“接下来全程看守星铁货物，没问题吧？”
“没问题。”加里奥立刻答应。
他需要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价值。掩盖内心的动摇。
艾伦转身离开，走向艾拉瑞亚。两人低声交谈，目光偶尔扫向加里奥。
加里奥知道，他们怀疑了。但他别无选择。
夜幕降临，商队在废墟外围扎营。
加里奥独自坐在星铁货物旁。
他闭上眼，用意念呼唤瓦勒留斯。
没有回应。
只有契约印记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的违逆。以及下一次的惩罚。
“对不起，母亲”加里奥低声说，“但我做不到。”
做不到背叛同伴。
做不到看着艾伦他们陷入危险。
做不到成为暗影教团的帮凶。
可是，母亲的灵魂碎片怎么办？
瓦勒留斯的威胁怎么办？
加里奥握紧拳头，鲜血渗出，滴落在地面。
远处，艾伦和艾拉瑞亚还在交谈。
“刚才的暗影波动，绝对是契约。”艾伦声音低沉，“而且等级很高。”
“瓦勒留斯的手笔。”艾拉瑞亚点头，“加里奥被控制了。”
“但他刚才救了货物。”艾伦说，“违逆了契约。”
“所以他在挣扎。”艾拉瑞亚望向加里奥的方向，“我们得帮他。”
“怎么帮？”
“找到破解契约的方法。”艾拉瑞亚眼中闪过紫光，“空间魔法，或许能隔绝契约联系。”
艾伦沉默片刻。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他说，“观察他的行动，找机会。”
两人达成共识。
加里奥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站在了十字路口。
一边是母亲的灵魂。一边是同伴的信任。
无论选哪边，都要付出代价。
夜色渐深。
废墟中，腐铁术士的尸体正在缓慢溶解。黑雾从尸体中渗出，重新融入大地。
这是腐铁术士的诅咒。即使死亡，污染也不会停止。
加里奥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矮人长老说过的话：
“有些选择，没有对错。只有代价。”
他站起身，看到星铁货物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那是商队的希望。也是他的责任。
“先完成这次护送。”
加里奥对自己说，“然后......”
然后怎样？他不知道。
但他决定，不再逃避。
无论代价是什么。
都要面对。
·····
深夜。
篝火在寒风中摇曳，橘红色的光芒映照着众人疲惫的面容。
星铁货物堆在营地中央。
瓦莱里奥蹲在旁边，手中握着那截腐铁法杖。
矮人工程师眉头紧锁，放大镜后的眼睛仔细扫过杖身的每一道符文。
“诅咒追踪符文。”他低声说，“暗影教团的手段。”
艾伦走过来，在篝火旁坐下：“能屏蔽吗？”
“需要时间。”瓦莱里奥摇头，“而且星铁能量太特殊，就像黑夜里的灯塔。”
艾拉瑞亚坐在不远处，双手抱膝。银发在火光中泛着微光，淡紫色眼眸偶尔扫向营地边缘。
那里，加里奥独自坐着。
少年背对人群，面朝隘口外的黑暗。夜风吹起他棕色的短发，也吹散了他周身的土元素波动。
加里奥闭着眼。
胸口那暗紫色契约印记，此刻正隐隐发热。
不是灼烧。
是警告。
瓦勒留斯的第二个指令，已在脑海中回响数遍：
“抵达铁炉堡前。”
“偷走星铁核心样本。”
“交给风蚀石林的维克多。”
指令清晰。代价明确。
违逆契约印记会剧烈灼烧。轻则战力失控，重则伤及灵魂。母亲的灵魂碎片，会在瞬间消散。
永远失去复活希望。
加里奥咬着牙，努力保持清醒，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