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了,前不接下,也就这样吧)
樱木楠良推开那扇漆色有些剥落的公寓门时,预期的放松并未如约而至。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混合着旧书和即食食品的气味,但今天,这气味里掺杂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湿润的沐浴露的清香。他的脚步在踏入玄关的瞬间顿住了——阴影里,一个身影正倚靠着墙壁,仿佛已与昏暗融为一体。
是上野爱。
她只披了一条浴巾,素白的毛巾堪堪遮住身体的关键部位,勾勒出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青春却暗藏危险的流畅曲线。未完全擦干的水珠在她裸露的肩头、锁骨处折射着从窗外透进的、城市残余的微光,像细碎的钻石。一双瞳色偏浅的眼眸在昏昧光线下,冷静地锁定了他,如同猫科动物在发动袭击前,精准地丈量与猎物的距离。
“大叔,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涟漪,仿佛自己此刻正衣冠楚楚地出现在某个正式场合,而非近乎半裸地出现在异性住所的玄关。
樱木楠良的大脑仿佛瞬间被抽空,语言功能彻底紊乱。“你,你,我,我平时也没见你刮毛呀,”他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声音在说,“怎么保养的,感觉都可以用来滑火柴了。”话一出口,他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上野爱那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极细微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唉~,一紧张就爱说胡话呀,大叔。”她虽是这么说的,但身体已然行动。她像一只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冲近,左拳带着风声挥起,目标直指他的面门,那架势绝非玩笑。
死亡的阴影(或者说社会性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极致的求生欲让樱木楠良蹦出了一串他自己事后都难以复述的长难句:“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的女仆大人,我错了!”
拳头在他鼻尖前几厘米处硬生生停住。上野爱收回了手,依旧用那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樱木楠良这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一层薄汗。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出来,屏幕上是那个备注为“小巫女”的联系人发来的消息:「夫君,你的小🐤好像会在你极度害怕或羞耻的时候飞走呢。(3秒后撤回)。」
樱木楠良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莫名其妙的话,消息果然被撤回了。紧接着又一条跳出来:「不行,我不要面子的嘛。」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这个水无名抚子,女,今年19岁,总是说些神神叨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她好像……总藏着什么秘密。
“大叔,你刚才不挺嚣张的吗?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上野爱逼近一步,温热的气息几乎喷在他的脸上。
“你别离这么近。”樱木楠良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门板,退无可退。
“大叔。”上野爱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一种奇特的、黏着的质感。紧接着,她做出了一个让樱木楠良浑身僵直的动作——她微微侧头,含住了他那枚总是藏在一头粉红色乱发下的、轮廓精致的耳垂。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惊悸和奇异刺激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樱木楠良,可悲地发现,自己……她(?)似乎产生了某种生理反应,一种潮湿的、不受控制的温热感在小腹下方弥漫开来。“我,我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带上了连自己都鄙夷的颤抖,脸色不受控制地潮红起来。
被上野爱那平静到近乎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他只觉得浑身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大叔,明明是我没穿衣服吧,你慌什么。”她陈述着事实,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樱木楠良试图找回一丝理智和尊严,声音虚弱地抗议,“大叔也是有人权的,至少,至少,你得先付钱吧。”他试图用荒谬来化解荒谬。
“多少钱,我买了。”上野爱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神没有丝毫闪烁。
樱木楠良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像砧板上的鱼,一脸即将被玩坏的表情。然后,他用一种连自己都觉得羞耻的、很娘的声音吼道:“存档呢?我要存档!我要先享受完,然后再在二周目逃跑呀!”
抗议无效。上野爱直接用唇堵住了他所有未尽的胡言乱语。
“唔唔……”
短暂的唇齿纠缠后,上野爱稍稍退开,指尖拂过自己微肿的唇瓣,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愉悦的光。“哈~,大叔还真是可爱呢。”
“不,不要……”樱木楠良的拒绝听起来苍白无力。
上野爱不再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手指灵巧地开始解他衬衫的纽扣。一颗,两颗,略显苍白的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樱木楠良绝望地瞥向客厅方向,水无名抚子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用双手捂住眼睛——但指缝分明张得能塞进一枚鸡蛋。
混蛋。他在心里暗骂。
“大叔,好涩呀。”上野爱评价道,舌间再次传来温热的触感,这次落在了他的锁骨。
干嘛呀。他已经无力发出声音,只能在内心哀嚎。
“宝,你刚刚是哭了吗?”上野爱停下动作,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角。
“我一男的,我……。”他想反驳,却底气不足。
“很软呦。”上野爱的手不安分地向下,寻找着樱木楠良的臀瓣,轻轻捏了一把。
“啊!过分了吧!”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弹了一下。
“宝,还有更过分的呢。”她的手指停了下来,指尖悬在他最后一颗衣扣的上方,那姿态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彻底拆开的礼物,又像是在给予他最后求饶的机会。
然后……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上野爱侧过头,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骤然结冰的湖面。
“怎么了?”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犯了某种禁忌。
回答他的是肩膀上传来的一阵剧痛——上野爱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他痛呼出声。
“那还真是抱歉啊。”上野爱抬起头,唇边甚至沾了一丝血迹,语气冰冷。
“四爱,绝对是四爱,不带这么玩的。”樱木楠良疼得龇牙咧嘴,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还是「小巫女」:「夫君你现在还没发现自己那没了,神经真是大条呢。」
什么没了?他下意识地低头,除了被弄得凌乱不堪的衣服,似乎……没什么不同?但他没空深究,因为委屈和疼痛交织,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哭了。”上野爱陈述道。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让樱木楠良彻底石化的动作——她凑上前,用舌头将他脸上的泪珠一一舔掉了。动作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别哭了,宝,”她的声音罕见地放软了些,“我只是希望你高兴。”
“上野爱,你发什么神经?宝呀宝的叫的,这称呼已经有人用了,松开!”他挣扎起来,试图推开她。
“不行呢,宝,”她的手臂如同铁箍,纹丝不动,“我可不想让你从我手里逃走,死也不行。”
恐慌、愤怒、无助……种种情绪最终汇聚成一股力量。樱木楠良猛地抽出一只被压住的手,用尽力气扇了上野爱一巴掌。
“滚!”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公寓里回荡。上野爱偏着头,几缕黑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几秒钟后,她缓缓转回头,那双冷色的眼瞳死死盯住樱木楠良,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樱木楠良的呼吸变得颤抖。奇怪的是,在那样的目光下,他竟然后悔了,仿佛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是他自己。某种深埋的记忆被撬动了一角,他想起了他的妹妹,在很久以前的某个场景下,也用过类似的眼神看着他……强烈的窒息感攫住了他,像是整个人被猛地按进了深海里,肺部空气被急速抽空。他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预期的怒火没有降临。那个带着惩罚和侵略意味的拥抱,不知何时变成了紧紧的锢桎。上野爱用力抱住了他,把脸深深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别动。就一会儿。’”
那声音里透出的,几乎是……脆弱?
樱木楠良僵在原地,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淹没了所有的挣扎和愤怒。他闭上眼,用一种放弃一切的语调说:“我承认我喜欢你行了吧。”
手机屏幕再次微弱地亮起,是「小巫女」的急速劝阻:「不行呀,你不该这样的(三秒后撤回)」。但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
不知过了多久,上野爱终于松开了他。樱木楠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过程中,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别扭。被一个女性当作女性一样“欺负”之后,这身寻常的衣物穿在身上,仿佛都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错位感。
他二十六岁了,却还是这么不争气。明明内心也曾懵懂地向往过那些小说里描绘的、带着玫瑰色滤镜的亲密关系,为何事到临头,却是这般狼狈不堪?
他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木偶,瘫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上野爱也像是瞬间切换了模式,不再看他,只是沉默地走进厨房。片刻后,她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猪排饭走了出来,在他身边坐下。
“吃饭。”她命令道,然后用勺子挖起一勺沾满酱汁的米饭和一块炸得金黄的猪排,递到他嘴边。
樱木楠良机械地张开嘴,接受了投喂。味道出乎意料地好,外酥里嫩的猪排,酸甜适中的酱汁,米饭软硬恰到好处。一口接一口,温暖的食物似乎稍稍驱散了些许内心的寒意。
诡异的沉默被咀嚼声打破。上野爱忽然开口,话题跳脱得如同天外飞仙:“你买的那些Galgame,我玩完一半了。”
樱木楠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怎么样?”他顺着话题问下去,试图让气氛正常一些。
“挺好的。”她一边喂他,一边平淡地评价,“《樱之诗》的哲学思辨,《素晴日》的疯狂与救赎,《千恋万花》的女性角色都挺有魅力的。”
“我的起暴器宁宁呢?”他提起自己最喜欢的角色。
“H。”她言简意赅。
“其实《樱之诗》里,学生会也是个好地方。”他试图找回一点宅男之间的共鸣。
“嗯,”她应了一声,瞥他一眼,“不过,大叔你够呛。”
“退而求其次嘛,”他自嘲地笑笑,“不然我也不会认识由中光,我跟你说过她吗?”
“没。”
“她……以前喜欢过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起这个。
“炫耀?”上野爱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不,”他摇摇头,“她喜欢我的原因说实话我不是太理解。她人缘挺差的,而我也没有和她交好的想法。岛田那家伙,你知道的,他喜欢的女人类型挺多的,多一人不多,少一个不少。”
“你想表达什么?”
“她挺酷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师不管她,同学孤立她,她也是照常做自己的事,换我就不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很羡慕那种……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勇气。”
“所以?”
“所以,男人嘛,有时候很肤浅。女的只要还能看,对自己再好一点,很容易就……产生好感,甚至依赖,就像《出租女友》的男主似的,明知道不对劲,还是忍不住陷进去。”他像是在剖析自己,又像是在解释什么。
“嗯。”上野爱只是听着。
“你也是……移情别恋吧?”他鼓起勇气看向她,“一开始的时候你不说你要蹲人吗?在我这里只是暂时落脚。但慢慢的你就赖在我家了,家务什么的基本都是你在干。可我赚不了几个子,给不了你什么。”
“你有赚钱的能力的。”她指出事实,指的是他那些堆在角落里的、蒙尘的画具和数位板。
“我不想,”他几乎是立刻反驳,带着一种固执的疲惫,“就这样吧。说到底,‘想不想改变’和‘能不能改变’是两回事。我大概是……不想的那一类。”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盘子的轻响。
“你是在向我求婚吗?大叔。”上野爱忽然问,语气依旧平淡。
“啊?”樱木楠良彻底懵了。
“你需要我强迫一下你,一直陪着你。”她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陈述。
“……可以嘛?我们才认识半个月。”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疯了。
“行。”
“……那先试试?”他鬼使神差地说。
“嗯。”
又是一阵沉默。猪排饭快要见底了。樱木楠良想起一事,觉得有必要报备一下:“哦,对了,我明天……要假扮我学生的男朋友。”他说完自己都觉得尴尬,这都什么事儿。
“大叔。”上野爱看着他,眼神复杂。
“额,不知道怎么说了吗?很尬吧,和我相处。”他自我贬低起来,“要不算了。”
“你是孤独出病了吗?大叔。”她一针见血。
“我没事会和岛田出门玩电玩的,”他试图证明自己社交正常,“应该不算孤独吧。”
“怎么感觉像是他带着你似的呀。”
“嗯,是呀,”他坦然承认,“有什么问题吗?”
“有呀,但说不好。”
“嗯,那就不说了。”
“不说了。”
“嗯,不说了。”
饭终于吃完。上野爱收拾好餐具,走向浴室。樱木楠良依旧坐在地板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晚安。”她从浴室出来,换了睡衣,径自走向客房。
“晚安。”他低声回应。
……
公寓彻底安静下来。樱木楠良喃喃自语:“这到老说晚安的,怎么有点想起《晚安,布布》了。”那是一部致郁系的漫画,结局让人怅然若失。
“嗯,晚安。”客房里传来上野爱模糊的回应,她似乎还没睡。
“你也是,晚安。”他补充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