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
他们跟着管家,走进了那扇沉重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大门。
内部是极尽奢华的装潢,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彩;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他们的身影,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虚幻与现实的交界。
昂贵的油画悬挂在墙壁上,画中人的目光似乎追随着闯入这不属于他们世界的访客。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古老金钱沉淀下来的气息,混合着木蜡与旧书的味道,让穿着普通休闲服的樱木和一身清爽校服的千田,从踏入的那一刻起就显得格格不入。
穿过宽敞得足以举办一场盛大舞会的大厅,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他们被引向一扇紧闭的、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房门。
管家在门前停下,姿态恭敬却不容置疑,轻轻敲了敲门。
“老爷,大小姐和客人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男性声音,不容置疑,仿佛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
管家推开门,无声地示意他们进去。
书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庄重,甚至带着一丝压迫感。
深色的木质书架直抵浮雕装饰的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精装书籍,像一面面知识的壁垒,也像无声彰显着主人学识与力量的城墙。
空气里是雪茄、旧纸和皮革混合的沉稳气味。
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如同领域的王座,摆在房间深处,后面坐着一位穿着深色传统和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
他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正落在樱木身上,不怒自威。他显然就是由中光的父亲,这座宅邸毋庸置疑的主人。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那目光带着审视的重量。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直接穿透了寒暄:
“樱木楠良小友,你真不考虑和我女儿结婚。”
不是询问,更像是结论性的陈述。
樱木楠良脑子里“嗡”了一声。结婚?别逗我好吗?我连你女儿的手都……他下意识地想吐槽,却在对上那双鹰目时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觉得这展开荒谬得让人头皮发麻。
“爸,别说了。”由中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她父亲的嘴角似乎向下撇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重新扫过樱木普通的衣着。“切,”他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我看你也配不上我女儿。”
哈哈,你看人真准。樱木在心里默默接话,几乎要为自己的自知之明鼓掌,面上却只能维持着僵硬的平静。
然而,一个清亮而坚定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单方面的评判。
“不准你这么说老师,老师是最棒的!”
千反田澪挺直了背脊,直视着书桌后那位气势逼人的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怯懦,只有纯粹的、不容置疑的维护。
樱木楠良猛地侧头看向身边的千反田,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不是,你是一点也不怕呀?他内心咆哮着。这气场,这底气……你家里难道也有矿不成?!
由中光的父亲缓缓点了点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红木桌面。
“好好好,”他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小友可真是风光呀。不仅我女儿护着你,这还来个更年轻的?”他锐利的目光在千反田身上扫过,又钉回樱木脸上,“要不是看在上野爱小姐的面子上,我早让人把你沉进东京湾了。”
樱木楠良内心一阵无语。不愧是父女,威胁人的方式都如出一辙,动不动就要弄死谁。
“爸。”由中光的声音带着警告。
“切,”男人不耐烦地咂了下嘴,像是暂时收起了爪牙的猛兽,但眼神依旧危险,“好了,樱木小友,废话少说。这次让你过来,除了‘认识’一下,”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充满讽刺,“还有一件事。岛田家那个不成器的犊子,把‘那个东西’给你了吧?”
樱木心里一紧,试图装傻:“你,你说的是什么?”
“切。”又是一声毫不掩饰的轻蔑。
“爸!”
“巫女一族的信物。”男人不再绕圈子,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书房,“这么说吧,因为巫女一脉向来保持中立,加上她们的人丁越来越稀少,那件信物……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极道和隔壁那群藏头露尾的忍者争夺的焦点。所以……”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等着樱木的回答。
“唔唔!唔唔唔!”
樱木楠良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的嘴还被那块倒霉的手帕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焦急而模糊的音节,疯狂用眼神示意。
由中光的父亲微微挑眉,那锐利的目光在樱木因被堵着嘴而焦急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了一眼他身旁娇小却毫不退缩的千反田,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残忍的玩味。
“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旁边的那位小姑娘,和你不是一起的吗?让她帮你拿下来不就行了?”
他顿了顿,身体悠闲地向后靠进宽大的皮椅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当然,”他话锋一转,语气骤然降温,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眯了起来,“你要是不介意我的手下‘帮忙’——他们手法可能比较糙,随手给你带下来几颗牙当作纪念品的话……”
话音落下,书房角落的阴影里,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魁梧的男人似乎不易察觉地向前挪动了半步,无声地增加了这句话的可信度。
千反田澪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朝樱木伸出手,想要帮他解开那尴尬的束缚。
“别动。”由中光的父亲甚至没有提高音量,但那两个字却像冰冷的铁钳,定住了千反田的动作。她僵在原地,手停在半空,有些无措地看着樱木,又警惕地看了一眼书桌后的男人。
樱木楠良心里顿时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这老狐狸!分明是故意刁难,把他置于这种动弹不得、连话都没法说的绝对劣势里!
“唔唔唔!!”(翻译:你倒是让她帮我啊!!) 他只能更用力地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抗议和焦急,感觉那块破布都快被自己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