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语乘的“观察”开始升级。她不再满足于远距离窥视和系统提供的宏观数据。她需要更鲜活的、未经修饰的细节。
她开始利用系统提供的苏怡怡行程规律,进行“偶遇”。
周二晚上,苏怡怡会去健身房。蓝语乘会提前半小时到达,选择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戴上耳机,假装运动,实则目光从未离开过入口。她看着苏怡怡换上运动服的身材曲线,记录下她跑步时的持久力,做瑜伽时的柔韧度,以及运动后脸颊泛红、微微喘息的模样。这些细节,是冰冷的数据无法提供的“质感”。
她记住了苏怡怡常去的沙拉店,并“偶然”地在她习惯用餐的时间出现在那里,选择一个相邻但不打扰的位置。她听着苏怡怡和同事聊工作的琐碎,聊最近的电影,记录下她笑起来的眼角纹路,她思考时轻咬吸管的小动作,她对服务员说话时温和的语气。
她甚至通过系统标记,摸清了苏怡怡周五晚上通常的社交圈——主要是几个大学同学和工作中关系较好的朋友。蓝语乘不会靠近,但她会远远地观察,记录下苏怡怡在不同朋友面前展现出的细微差异:和A在一起时更放松,和B在一起时会讨论更深入的话题,在群体中通常是调节气氛的角色。
这些观察,让她心中的“苏怡怡模型”越来越丰满,也越来越……透明。
蓝语乘的胆子越来越大。她开始尝试一些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干预”和“测试”。
苏怡怡有睡前阅读的习惯。蓝语乘通过观察和系统信息,知道她最近在读一本关于欧洲建筑的书。某天,蓝语乘“顺便”去书店,然后“偶然”发现了一本同作者更冷门但评价很高的书。下一次苏怡怡来她家(借口是送她一些自己烤多的饼干)时,蓝语乘“无意间”将那本书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苏怡怡果然注意到了,拿起来翻看,眼中流露出兴趣:“你也喜欢这位作者?”
蓝语乘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分享欲的笑容:“嗯,刚发现的,很有意思。怡怡姐要是感兴趣可以拿去看。”
苏怡怡欣然接受。
一次成功的、不露痕迹的“共同兴趣”植入。蓝语乘在日志中冷静地记录:“对知识型分享接受度高,防御性低。可利用此点拉近心理距离。”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蓝语乘开始利用系统提供的苏怡怡住所布局信息(通过某种“环境扫描”权限获得),在脑海中构建她家的三维模型。她知道苏怡怡的牙刷放在洗手台哪个位置,知道她最喜欢的马克杯是哪个,知道她睡前会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尾凳上。
有一次,苏怡怡提到家里的网络不太稳定。蓝语乘主动提出帮忙看看(她提前“学习”了简单的网络故障排查)。进入苏怡怡家时,她的目光如同精密仪器,快速扫过每一个角落,与她脑海中的模型一一印证,并补充了更多细节:空气清新剂是栀子花香,书架第二排有本相册边角磨损,阳台那盆绿萝需要浇水了。
她的帮助专业而有效,过程中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苏怡怡对她十分感激,之前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不少。但苏怡怡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似热心无害的邻居,在帮她调试路由器时,大脑正在同步记录和分析着她生活空间里的一切密码。
最初,这种无孔不入的窥伺曾让蓝语乘感到一丝自我厌恶。她觉得自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肮脏而卑劣。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被一种更强大的感觉取代了——掌控感。
看着苏怡怡按照她预测的模式生活,看着她对自己精心设计的“偶然”和“分享”产生预期中的反应,蓝语乘体验到一种近乎上帝般的愉悦。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苏怡怡的温柔或拒绝,而是她在暗中牵引着无形的线,让苏怡怡在她设定的轨道上运行。
她对苏怡怡的“好感”,也彻底异化。那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喜欢或吸引,而是一种对“研究对象”的沉迷。苏怡怡的温柔,在她眼中变成了“可预测的安抚行为”;苏怡怡的独立,是“需要被巧妙依赖来打破的壁垒”;苏怡怡偶尔流露的脆弱,则是“需要被精准捕捉并利用的突破口”。
她的日志越来越厚,字里行间充满了冷静到冷酷的分析:
*“目标对突发关怀的抵抗力较低,尤其在疲惫状态下。”
*“对‘被需要’感有潜在需求,可适当展示脆弱以激发其保护欲。”
*“社交面具下的真实情绪波动阈值约为4.5,超过此值易出现破绽。”
*“对秩序和计划有较强依赖,意外惊喜(需符合其审美)可产生积极刺激。”
她甚至开始模拟与青欣雪的“对话”,在脑海中汇报她的观察进展:“雪儿,你看,我又多了解了她一点。她喜欢栀子花的味道,害怕打雷(虽然她从不承认),喝咖啡时如果太烫会轻轻吹气……这些细节,就像拼图,等我集齐了,就能打开通往你身边的门了。你会高兴的,对吧?”
这种将苏怡怡物化、工具化的过程,成了她对抗思念和负罪感的麻醉剂。她在自己构建的窥伺迷宫中,找到了一种扭曲的平衡和病态的乐趣。她的眼神越来越平静,也越来越深不见底,像一潭表面无波、内里却暗流汹涌的寒水。
苏怡怡依旧是她温柔可靠的邻居姐姐,但她永远不会察觉到,自己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暴露在另一双隐藏在阴影中的、充满了精密计算和冰冷欲望的眼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