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仿佛张开了火焰的巨口。赤红风暴裹挟着燃烧的碎片,将无数触手吞没在炼狱般的旋涡中。焦糊的恶臭混合着草木灰烬弥漫战场,每道风压都让火墙窜起新的獠牙。
怪物在火海中发出扭曲的悲鸣,再生的触须刚探出就被碳化成飘散的黑雪。
提亚斯悬停在风暴眼中,翻飞的衣角不断迸溅出火星,原本深色的中却映着赤焰。
流火在触须丛中穿梭,每次闪现都在怪物躯体上留下灼热的炽痕。风与火编织成死亡的网,将再生的血肉不断化作灰烬。怪物咆哮着射出腐蚀性能量,却总被突然升起的火墙提前引爆。
两道身影在战场上追逐出红与黑的残影。
半日里,一次次拼杀难解难分,火光在这片大地上不断迸发。
"有完没完!弱小的人类…就该永世被神明掌控!"
怪物周身爆发出暗红脉冲,提亚斯被能量洪流轰飞,强劲的风力在背后紧推,双脚在地面犁出深沟才勉强止住退势。
暗红魔法阵在天空层层展开,暴雨般的腐蚀性能量倾泻而下。提亚斯构筑的风火高墙开始出现裂隙,每次格挡都让迸裂更深。
"可恶…要…挡…挡不住了。"
长时间的高温和猛烈的能量冲击,让他的长袍布满破碎的划口,左肩的布料被高温焚烧殆尽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膀。披风残片在能量风暴中燃烧,焦黑的布料黏在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鲜血顺着破碎的衣着不断滴落,每次呼吸都让肋骨处的凹陷更加明显。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强撑的焦点,凌乱发丝间不断渗出额角的血迹。
"力量…太强了…但…绝对不能放弃!"
提亚斯的嘴边飞出血沫,他死死撑着早已脱力的身躯,用双手灌输着魔力,维系着火焰的升腾。
怪物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到提亚斯面前,利爪轻易撕碎了提亚斯眼前的火墙。它掐着脖颈将提亚斯提起,暗红能量顺着伤口侵蚀着。
"这就是自大的孽种人类的结局!"
怪物歪头端详他痛苦的表情,用雅克的声音轻声嘲讽。
"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他用手指了指正在这火海之外愣神地看着这一切的诺卡莉斯。
"要不…让你也尝尝…失去的滋味?"
提亚斯的瞳孔里开始震颤。
"你…你要干什么…别伤害她!你这个畜牲!"
"少废话,孽种!!"
怪物突然将提亚斯重重摔向地面,暗红能量化作巨爪袭向火墙外的诺卡莉斯。
"好好看着吧,愚蠢的人类,你们的力量是无法保护任何东西的!"
提亚斯目眦欲裂地嘶吼着想要起身,却被更多触须贯穿四肢钉在原地。
"不要!诺卡莉斯…快逃!"
诺卡莉斯在些许缺氧的环境下听见一声惊呼,她清醒过来,却看见血红的利爪正在向自己袭来。
"先让你体会真正的绝望..."
怪物愉悦地看着沾染着鲜血的利爪兴奋地满目狰狞。
"再送你们团聚。"
诺卡莉斯见状立刻凝结出冰晶构成的壁垒,冰墙在利爪前层层绽开又破碎,诺卡莉斯被震得头晕目眩。
当最后一道碎裂时,她看着狰狞的怪物,飞溅的鲜血,锋利的血爪。
"结束了吗……对不起…提亚斯……我的头不知道为什么……在当时…宕机了……"
她闭上眼等待终结。
……
……
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噗——
提亚斯用挣脱触须的残破身躯护住她,利爪从他后背贯出半米。鲜血顺着怪物的指尖滴落在诺卡莉斯脸上,她听见他带笑的耳语:
"...赶上了...哈哈……"
随后便凝聚魔力爆发出一阵强风将怪物和诺卡莉斯震开数米。
连同他们一起的还有提亚斯伤口的鲜血随之一并喷出许多。提亚斯跪倒在地上,浑身乏力……
他感觉有些冷…有些…冷……
诺卡莉斯踉跄着扑到提亚斯身边,双手颤抖地按住他不断涌血的伤口。冰晶顺着她的泪水凝结成急救敷料,却根本止不住生命力的流逝。
"根据急救协议...需要立即..."
她哽咽着撕开所有储备,治疗卷轴与冰霜交织着覆上狰狞的伤口。当发现提亚斯的呼吸逐渐微弱…她立刻聚拢大量的冰晶将提亚斯的伤口包裹。喷涌的鲜血被止住了…但……他却已陷入昏迷。
她怔怔望着提亚斯苍白的脸,指尖悬在他微弱的鼻息前颤抖。
"笨蛋…你真傻…你真傻…你真傻……"
她机械地重复着,冰晶从她眼角不断滚落,在提亚斯血衣上绽开透明的花。
远处怪物的狞笑变得模糊,她只是小心擦去提亚斯唇边的血沫。
"哈哈…可笑可笑…真可笑啊,人类的弱小,承认吧!"
怪物拖着贯穿伤缓缓走来,暗红血液在焦土上画出扭曲的轨迹。它故意让利爪上的血肉滴落在诺卡莉斯身边,享受地听着每滴落地的声响。
"看啊!"
它用雅克的声线模仿着悲悯的语气。
"这就是…代价..."
突然抬脚踩住提亚斯垂落的手腕,骨裂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当诺卡莉斯抬起泪眼时,怪物正舔舐爪尖的鲜血。它歪头露出慈悲的微笑:
"别急...我这就送你去陪他..."
少女垂着头发出断续的轻笑,那些笑声逐渐变成掺杂着些许杂音的大笑。
当怪物再次举起利爪时,整片战场的冰晶突然静止。她突然瞪大双眼,一股极强的杀气和冷肃呈现在少女的面容上。
怪物被这一幕吓得一愣神,他立马后撤几步…张开巨大的血爪。
"你弄坏了我最重要的观测样本。"
少女的声音像是万载寒冰相互摩擦。
冰晶随着她的话语开始共鸣,发出类似金属碎裂的声响。
"你根本不明白。"
她突然以难以观测的速度闪身到怪物面前,指尖轻触其额头。
"破坏珍贵数据要付出什么代价。"
绝对零度的寒意顺着触碰点蔓延。
"别…别吓唬人了,孽种人类…准备受死吧!"
怪物惊恐有些惊恐,但仍就挥舞血爪刺向眼前的少女。
"砌——"一声不满的咂嘴声飘过空气。
"不识抬举"
"哼…嚣张……"
话音未落,怪物像破布般被无形力量抡起,在空中划出抛线后砸进焦土。少女仍站在原地,只是轻轻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
倒在地上的怪物十分震惊,他不可思议地回首看着高高在上的远处的少女。
什么…怎么会……刚才那是股什么力量…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察觉……一定有诈…一定有……人类,怎能与神明抗衡!
"第一"
她瞬移到怪物坠毁点,手中凝结着一根根冰刺。
"永远别碰我的收藏品。"
当怪物挣扎起身时,冰刺突然扎入关节。少女俯视着被钉在地上的敌人,眼中正在疯狂闪烁:
"正在检索最适合你的痛苦频率..."
"开什么玩笑!区区人类!!"
怪物痛苦地挣扎着,他凝聚着魔力打算再进行一次能力冲击。
而此时少女的手中正举起向着四周弥漫着寒气的冰枪。
冰枪带着音爆声贯穿怪物的身体,暗红能量像被掐住喉咙般戛然而止。少女踩住怪物抽搐的触须,俯身戏谑轻声道:
"动我的人…不考虑考虑后果??"
更多的冰枪依次钉穿再生节点,她看着怪物惊恐的表情歪头:
"怎么啦?怕啦??你可是神明大人哟…神明大人加油哇,怎么能被区区人类击败呢~~"
怪物疯狂撕扯着身上的冰枪,断裂的触须却在地上凝结成新的枷锁。它胸腔内的魔力每次汇集,就有更厚的冰层覆盖上来。
"为什么...我的力量..."
它用雅克的声音发出哀鸣,像困兽般在冰封中冲撞。诺卡莉斯只是静静观赏着这场绝望的挣扎,指尖轻抚过提亚斯留下的血迹。
当怪物终于意识到所有再生能力都被彻底锁死时,发出了混合着雅克声线的凄厉尖叫。
"不!!!你…你!!!我要让你痛不欲生!!"
怪物无力地捶打着地面,她将怪物的神经末梢与冰晶共鸣,让每根触须都变成传递痛苦的导体,把提亚斯重伤的影像循环投射在它脑海里。
"看啊。"
轻蔑的笑声回荡耳旁。
"不…不…好痛苦…快点离开…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怪物在真实与虚幻的折磨中发出崩溃的嚎叫,而少女正微笑着调整"痛苦的参数"。
"好啦,玩的差不多了,哦对了,你喜欢火…对吧?"
诺卡莉斯的手中突然冒出熊熊烈火。
"你…你究竟是谁!!"不明的组织液夹杂着愤怒从怪物的口中拖出。
"我呀…只是区区一个小小的人类罢了……嘿嘿,怎么样啊神明大人…要知道……没有了人类…你们只是一个…空…壳……"
她轻声低语,仿佛一串串祷告,在[神明]的耳旁环绕。
她手中的烈火化作滚烫的发光液体,渐渐滴落在怪物的身上,扬起阵阵奇异的雾水。
冰晶尽数融化,化作沸腾的水包裹怪物。身上还有几处被液体所灼烧的大空洞。
诺卡莉斯指尖跃动着火焰,轻轻吹向那团挣扎的黑影:
"我叫…诺卡莉斯…你的送葬人…嘿嘿。"
烈焰瞬间汽化了污秽,怪物在灼热中发出解脱的嘶鸣。当灰烬随风飘散时,少女接住一片余温尚存的结晶,小心地放回提亚斯胸前。
"晚安。"
她对着沉睡的容颜低语,冰泪落在焦土上开出透明的小花。
"我这是…怎么了…身体…好沉…提…提亚斯……"
她周身的冰冷的气息突然消散,诺卡莉斯摇晃着想要检查提亚斯的伤势,却直接瘫软在地。
"提亚斯…不要离开…不要……"
她无意识地呢喃着,手指仍固执地伸向提亚斯的方向。那些盛开的小花轻轻覆上两人交叠的衣角。
当落日缓缓降下,金发的精灵背着昏昏沉沉的圣骑士赶到时,只看见两个昏迷的身影在焦土中依偎着。
她瞟了一眼旁边的触手的残骸,微微一笑。
"看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