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雯将脸埋在尸体的胸腔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沾满血污的指尖撕开肋骨的屏障,掏挖着温热的器官往嘴里塞。
就在这时,她猛地抬起头,沾着脑浆与碎肉的脸颊微微抽动。
走廊尽头传来规律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却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节奏。
王雯雯像只受惊的野兽般弓起背脊,四肢并用跳上楼梯扶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吓声。
从阴影中走出的青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眉眼间却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他扫了眼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目光在那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头颅上停留片刻,低声自语:“没有理智,拥有实体,看起来是附身类啊……”
“快躲进来!”萧凌雪从门缝中探出半张苍白的脸,“她很危险!”
楚樊只是轻轻颔首。
几乎同时,王雯雯如离弦之箭般扑来,速度快得拖出残影。
然后——
“砰。”
青年的手掌精准扣住女人的头颅,将凌空扑来的势头硬生生遏止。
五指如铁钳般陷入皮肉,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这个画面诡异得如同定格动画,一个瘦削青年单手提着个疯狂扭动的成年女性,仿佛拎着个轻飘飘的玩偶。
王雯雯张开血盆大口试图撕咬,却连楚樊的衣袖都碰不到。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抡起砸向墙壁。
“轰隆!”
瓷砖碎片如雨飞溅,墙壁应声凹陷。
女人的头颅深深嵌进蛛网状的裂痕中,双腿在空中无力地抽搐。
萧凌雪原本紧攥门把的手微微发抖。
她本以为会目睹一场恶战,没想到竟是单方面的碾压。
这场景荒诞得让她想起小时候看的卡通片,只不过飞溅的不是笑料,而是鲜血与脑浆。
“她...死了吗?”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看着卡在墙里的女人以诡异的角度歪着脖子。
“差不多了。”楚樊语气平淡。他还能听见墙壁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王雯雯的四肢突然开始剧烈抽搐。
她像只被踩扁的昆虫般在地板上爬行,哪怕颅骨已经变形,依然执着地朝着楚樊的方向蠕动。
“小心!”
楚樊抬脚,踏下。
“轰——!”
这一脚直接贯穿墙壁,女人的身躯彻底没入破洞中。当楚樊收回腿时,鞋底沾着红白相间的粘稠物。
他侧身挡住萧凌雪的视线,“先回屋再说。”
萧凌雪的目光在青年平静的面容与墙上的破洞间来回移动,声音发颤:“你杀了她...”
“注意看她的手脚。”楚樊提醒。
萧凌雪强迫自己望向那堆残骸,王雯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人类划等号了。
“她的身体结构已经异化了。”楚樊缓缓开口说道说,“这不是普通人类能做到的。”
萧凌雪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心情。
她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最终只是轻声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楚樊打量着这个看似镇定的女人。
她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这个细微动作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但比起寻常人见到如此场景该有的反应,萧凌雪的表现已经堪称异常冷静。
“先回房间。”楚樊镇定道,“有些事该告诉你了。”
…………
客厅里,台灯在茶几上投下暖黄光晕。
萧凌雪给两人各泡了杯咖啡,氤氲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表情。
“我是不是很狼狈?”她捧着茶杯苦笑,“刚才差点吓傻了。”
“你比大多数人冷静。”
楚樊抿了口咖啡,“毕竟亲眼目睹了杀人现场。”
萧凌雪摇头,“那不是杀人,是解脱。我相信你不会滥杀无辜。”
楚樊用杯沿掩住嘴角的弧度。
滥杀无辜?
他确实没这个兴趣,杀诡怎么能说是无辜呢。
“王雯雯的事...是某种病毒导致的吗?像电影里的丧尸病毒?”
“更接近灵异片。”楚樊放下杯子,“她是被‘鬼怪’附身了。”
萧凌雪怔住,“鬼?你是说...超自然存在?”
“没错。被附身的人会逐渐丧失人性,最终变成只知食人的怪物,我们称之为‘食人诡’。”
萧凌雪低头凝视杯中晃动的液体,长发垂落遮住侧脸。
当她再次抬头时,眼里带着试探:“所以你是...猎诡者?”
“算是吧。”
“可你刚才...”她欲言又止,“没用符咒之类的东西。”
“对付不同敌人要用不同手段。”
楚樊微笑。
事实上,以他现在的状态,暴力确实是最有效率的选择。
窗外突然陷入死寂。
原本偶尔传来的车辆声,邻里响动全都消失了,仿佛整个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注意到了吗?”楚樊指向窗帘,“太安静了。”
萧凌雪蹙眉聆听,脸色渐渐发白:“整栋楼好像...空了?”
“不是楼空了。”
楚樊起身拉开窗帘,“是我们被拖进了另一个空间。”
窗外不再是熟悉的城市夜景,而是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没有星光,没有灯火,只有虚无。
萧凌雪踉跄后退,扶住沙发才站稳:“这是...怎么回事?”
“怪谈化现象。”
楚樊合上窗帘,“我们被困在鬼怪制造的异空间里了。”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萧凌雪盯着窗帘缝隙透进的黑暗,突然轻笑出声:
“看来除了相信你,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我会带你离开。”楚樊承诺。
…………
艾克斯顿学院。
的发梢还沾着窗外飘进的银杏碎末,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凉意。
楚昼的手掌擦过空气的弧度比课间飞掠的纸飞机还急,刹那间,那封藏在习题册夹层的信就已易主。
惊呼卡在喉咙里,淡粉色发丝随李秋婉转身的动作扫过脸颊,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顺着汗湿的鼻侧下滑。
她指尖翻飞扶住镜架时,才看清眼前男人投下的阴影有多沉。
艾克斯顿的校服裙在风里都规规矩矩垂着,楚昼却穿件白色健身背心招摇过市。
布料绷在背上,将肩胛骨的轮廓勒成起伏的山线,深铜色皮肤像是被盛夏阳光腌透,每一寸都透着与这所贵族学园格格不入的野气。
最扎眼的是那头黄发,色泽不均得像被顽童泼了颜料,偏偏他还身形高大,往走廊里一站,教导主任都要发慌。
“还我。”李秋婉娇小的身子往前倾,她努力踮起脚,指尖离那封皱巴巴的信只有半尺距离,那点距离却像隔着无法跨越的沟壑。
信纸薄得能透光,此刻却重得坠弯她的手腕,那是组织发来的密函,是她卧底身份的命脉。
楚昼的嘴角往上挑了挑,舌尖顶了顶后槽牙。
他随手将信举过头顶,这动作带着漫不经心的挑衅,就像猫戏老鼠时故意露出的爪子,指尖稍一用力,纸张撕裂的声响在寂静走廊里格外刺耳。
楚昼垂着眼扫信上的字迹,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那些扭曲的符号不像情书里的情话,倒像某种加密的暗码。
阳光楚昼身后的窗户斜切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的轮廓,笑意就挂在光影边缘。
“李秋婉同学,”楚昼的声音擦过走廊的回声,“凭着满分试卷踩进艾克斯顿,拿着全额奖学金当宝贝。
校董会要是知道,他们的优等生开学第一天就忙着跟外校人私会,你说这奖学金会不会长腿跑掉?”
李秋婉的肩膀猛地绷紧,脸上的血色像被抽走的潮水,瞬间褪得只剩纸白。
她下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印子,手指无意识绞着校服裙摆,布料被捏出几道死褶。
“你到底想怎么样?”声李秋婉低头盯着自己磨白的帆布鞋。
“这才像样。”楚昼满意地哼了声,往前跨出一步。
他的影子彻底将李秋婉罩住,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掌心按出轻微的闷响。
男性的气息混着阳光晒过的汗味扑面而来,带着侵略性的热度,让李秋婉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后背贴紧墙壁,感到皮肤下窜动的燥热。
双脚在地面蹭着小圈子,像是想把自己嵌进这面冰冷的墙里,避开眼前过于逼近的压迫感。
“今晚十点,教学楼保健室。”楚昼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从喉咙深处滚出来的,“表现得让我满意,这东西就还给你。”他把揉皱的信纸塞进运动裤兜,转身时外套扫过李秋婉的指尖,留下短暂的触感。“别迟到,优等生。”
脚步声渐远,李秋婉才敢抬手按在胸口,感受心脏狂跳的节奏。
她望着楚昼的背影,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这黄毛不知道,他抢到手的不是情书,是能掀翻整个学园地下势力的指令。
艾克斯顿学园的铁门雕花繁复,鎏金的校徽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里是上流社会的预科班,是精英们的聚集地,能踏入这里的人,要么家世显赫如云端星辰,要么天赋异禀似破土青竹。
一张艾克斯顿的毕业证书,足以让人生的起跑线往前挪出半条街。
门卫室的老保安捧着搪瓷杯,看着进出的豪车总能数出一串名牌。
但他也清楚,这所规矩森严的学园里,藏着几条不为人知的捷径。
比如给李秋婉这样的寒门学霸留的名额,再比如给楚昼这种人的,体育特长生通道。
“噤声,他过来了。”
走廊拐角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原本聚在一起的学生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纷纷贴紧墙壁。
楚昼把运动外套搭在肩上,拉链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紧绷的背心边缘。
他的脚步声沉稳,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是他,二年级的楚昼,比传闻里壮实多了。”
女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飘进楚昼耳朵。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对方攥紧的课本,封面上印着高等数学的公式。
“听说去年期中,他把三个女生的笔记都抢了,逼人家帮他写作业。”
另一个声音带着畏惧,“我哥说他跟校外帮派有关系,是某个大佬的远房亲戚。”
楚昼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一年时间,他早就习惯了这些议论,只是每次听到“黄毛”“混混”这类词,太阳穴还是会隐隐作痛。
他确实是个黄毛,却不是天生的混混。
一年前在电脑前查考研资料时,屏幕突然弹出个游戏广告,关掉的瞬间,眼前就换成了艾克斯顿学园的天花板。
这个世界是那款策略游戏的实景复刻。
主角为了追青梅竹马复读,而他楚昼,是游戏里那个标准的反派黄毛体育生。
他没玩过游戏,却在论坛上看过剧情解析。
这个角色的结局全是悲剧,被主角报复入狱的,被女生家属找上门打断腿的,甚至有个结局是被反派组织改造后送进男校,连性别认知都出了问题。
唯一的生路藏在攻略的最后一行。
完成学业顺利毕业,洗清所有不良记录。
楚昼刚看到这条时,差点把手里的课本扔出去,他穿越前好歹是二本院校的学生,怎么也不至于在高中课堂上栽跟头。
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第一次翻开数学课本时,那些曾经熟悉的公式像成了精,在眼前转着圈跳舞。
他才发现自己被绑定了“不学无术”的被动技能,看书不到十分钟就犯困,做题时连简单的三角函数都能算错符号。
一年苦读,他的体育成绩次次破纪录,文化课却全线飘红。
班主任找他谈话时,手指点着成绩单叹气:
“楚昼,你要是把练肌肉的劲头分一半给学习,也不至于挂科这么惨。”
楚昼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李秋婉抱着书本走过的身影,心脏沉到了谷底。
游戏剧情里的关键人物已经登场,这意味着他的结局倒计时,已经开始了。
难道真要顺着剧情走,变成那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反派?
深夜的浴室里,冷水从花洒砸下来,顺着他紧绷的肌肉滑进地漏。
楚昼握紧拳头,水珠从发梢滴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李秋婉的脸在脑海里闪过,比游戏广告上的插画少了几分夸张,多了些书卷气。
他不是对这个女生有兴趣,而是盯上了她的脑子。
全校第一的成绩,正是他需要的“救命稻草”。
“李秋婉,”楚昼自言自语般嘀咕起来,水珠从下巴滴落,“这次可得帮我一把,不然咱俩可能都没好下场。”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李秋婉,正对着墙壁撞得额头发红。
下午的语文课刚上到一半,李秋婉就举了手。
她的脸色苍白,扶着桌子站起来时,膝盖还微微发颤。
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没等她把“身体不适”说完就摆了摆手:
“快去医务室,要是严重就给家长打电话。”
她走出教室时,身后的议论声像蚊子似的追上来。
“肯定是被楚昼吓到了,早上我亲眼看见他抢了李秋婉的信。”
“太可怜了,听说楚昼特别难缠。”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却不能回头反驳。
走廊里空无一人,她的脚步声在大理石地面上回荡。
走到楼梯间时,李秋婉终于停下,额头轻轻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出闷响。
“笨蛋,我真是笨蛋。”她低声咒骂自己。
李秋婉不是什么寒门学霸,是来自对魔组织的实习搜查官。
真正的李秋婉被组织安排进了政府文职,她则顶着这个身份潜入艾克斯顿,调查学园地下的魔物踪迹。
那封被楚昼抢走的信,是组织发来的最新指令,里面写着魔物的活动规律和接头暗号。
要是密信丢失的事情上报,她肯定会被开除。
离开“达克迪克”时,同乡的姐妹们把攒了半年的钱塞给她。
“秋婉,你一定要在大城市站稳脚跟。”那些带着体温的钞票,比任何警告都让她不敢松懈。
现在的就业市场对她们这些特殊职业者太不友好。
对魔人、姬骑士、魔法少女,这些曾经听起来很酷的职业,如今都成了“不稳定”的代名词。
能进入福利待遇完善的正规组织,比考上艾克斯顿还难。
李秋婉深吸一口气,推开楼梯间的窗户。
晚风带着银杏叶的香气吹进来,让她混乱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密信是用特殊暗码写的,就算楚昼拆开也看不懂,但必须拿回来——总不能跟上司说“我的任务指令被黄毛抢了,麻烦再发一份”。
更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身份。她的伪装天衣无缝,笔试成绩打破了学园纪录,连教导主任都夸她是“百年难遇的人才”。
一旦因为抢信的事闹大,被校方查出身份造假,不仅任务失败,她还可能被当成间谍处理。
“只能自己拿回来了。”李秋婉抬手擦掉额头上的红印,眼神变得锐利。
她的指尖泛起微光,一股微弱的“气”在皮肤下游走。
作为“达克迪克”百年难遇的天才,她的“气”敏感度是常人的十倍,七岁就能徒手制服低阶魔物,对付一个普通学生,本该是手到擒来。
只是上司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
“校园里情况特殊,不能对普通人动用对魔奥义,否则会触发组织的惩罚机制。”
李秋婉啧了一声,从书包里翻出个黑色迷你手提箱,里面是组织配发的“温和”道具。
深夜的艾克斯顿学园像头沉睡的巨兽,教学楼的灯光只剩下应急通道的绿光。
李秋婉蹲在保健室对面的走廊阴影里,校服裙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绑着的战术腰带。
她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