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克斯顿学院图书馆。
“你确实不是李秋婉吧，你到底是谁？”楚昼没有放下手里的书，故作轻描淡写道。
李秋婉的思维卡住了一瞬，手已经抬到一半，却是叫楚昼一句话废掉了所有蓄势待发的动作。
“我写了很多张纸条。”
楚昼娓娓道来，“内容是关于你怎么混进学校的，现在它们夹在那些放乱顺序的书里。”
说罢，他偏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任何同学在关注这里的交谈。
“明天管理员整理书架时会看到，不过这么多书，找起来会挺费事。”
李秋婉听到一动没动，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还有，图书馆每个出口都有监控，晚上八点后门禁会自动启动……在这里闹出动静，你很难跑掉。”
沉默蔓延了几秒钟。
“楚同学，”李秋婉笑起来，那双修长玉手落下去缓缓按在他肩上，把人推回椅子，“我完全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然而她朝前迈出一步走到楚昼身旁的下一秒，那笑容陡然消失，她从口袋里摸出钱，话锋一转：
“六十。拿了钱就忘掉今天的事。”
“你觉得我在讨零花钱？”
楚昼完全没接，这点钱打发他也太看不起他了。
堂堂体育生岂是你几十块就能收买的？
得加钱！
楚昼维持着僵硬的笑意，缓缓道：“你能用假身份通过入学审核，肯定有办法应付考试。我要的不难，下次测验让我及格就行。”
李秋婉咬了下嘴唇。
她确实什么题都不会。
但对方的威胁目标居然是分数？
一种荒诞感冲上来……
“我只是专业不对口。”李秋婉踩了踩他的鞋，“跟你这种真不会的人是两码事。”
楚昼没躲，任由脚尖那股压力作用在自己身上，他扬起头道：
“所以行不行。”
李秋婉脑子里跳出上司交代任务时的脸。
任务内容很简单，学院里有外国重要人物，可能遇袭。
找到人，保护好。
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
上司拍着她肩膀说，如果搞砸了引发外交问题，组织会立刻撇清关系。
现在开学才三天，别说重要人物，她连同桌叫什么都没记住。结果先被这个体育生抓住了把柄。
要是因为这种事被抛弃——
“我需要时间准备。”李秋婉说，“此时事关重大，不是我……可以简简单单决定的。”
“测验在四周后。”楚昼站起来，“到时候联系。”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放在桌上。
“既然知道了更严重的事，这个还你。另外，如果我出什么意外，会有材料寄到校长室。现实里总不会有那种动辄灭口的组织吧。”
他说完转身走了。
李秋婉盯着他的背影，拳头攥紧又松开。
等楚昼消失在门外，她才抓起信封拆开。信纸上写满了幼稚的情话，但有几个字的墨迹格外深。
她拿出笔，在那些字上做标记。
按密码规则重组后，本该看到任务线索。
结果纸上出现的是：“在学校吃得好吗？晚上别踢被子，感冒了影响工作。好好努力。”
李秋婉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
用最高级密码传这种话？长官你脑子坏掉了吗？
就为这个，她差点和体育生动手，秘密还被人捏住了……
早知道上次见面就该把咖啡泼他脸上。
“李秋婉同学？”
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秋婉迅速把信纸翻面。
然后意识到，就算被人看到也无所谓。
她转过头，发现一个栗色头发的女生站在那儿，穿着二年级校服。
身材适中，长相清秀，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不会特别显眼的类型。
“我是赵丽娜。”女生伸出手，“我们好像会很有话聊。”
她的目光扫过桌面，掠过那个花哨的信封，扫过楚昼留下的草稿纸，最后停在李秋婉没擦掉的密码标记上。
虽然看不懂符号的意思，但足够证明这封信不普通。
李秋婉握了握她的手。
“学姐怎么认识我？”
“开学仪式上见过。”赵丽娜微笑，“你坐在第五排，中途偷偷玩了四次手机。”
李秋婉后背僵了一下。
那天她确实在摸鱼。但对方隔着那么远，在几百人里注意到了她？
“别紧张。”赵丽娜松开手，自然地坐到对面，“我只是对认真的学妹比较关注。比如刚才的楚昼同学，你们关系不错？”
这话说得很随意。
李秋婉却听出了别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在暗处动了动。
“他问我题目，我恰好会做，就讲了讲。”
“这样啊。”赵丽娜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那他运气真好，能遇到愿意帮忙的同学。”
敲击声很轻，一下又一下。
李秋婉注意到对方的指甲修剪得特别整齐，边缘光滑得不像话。
这不是普通学生会注意的细节。
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画出一条明暗线。
赵丽娜坐在暗的那边，脸上笑容没变。
“李同学刚转学过来，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少女从包里拿出便签纸，写下一串数字，“学院有些规定，新生可能不知道。”
便签被推过那条线，停在李秋婉手边。
“比如图书馆东区周二下午会闭馆检修。又比如如果连续两次测验不及格，需要家长来校谈话。”
赵丽娜抬起眼睛。
“楚昼同学上学期就差点因为这个被退学。”
空气似乎变重了一点。
李秋婉拿起便签。纸很厚，边缘切得笔直。墨迹在光下泛着深蓝色。
“谢谢学姐。”
“不客气。”赵丽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对了，下周社团招新，有兴趣可以来看看。我们很需要你这种……热心的新人。”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
“楚昼同学如果再来问问题，可以让他去问老师。有些知识，还是专业的人教更好，你说呢？”
这次她真的离开了。
脚步声慢慢远去，最后听不见了。
李秋婉坐在原地，看着便签上的数字。
窗外天黑了，图书馆的灯一盏盏亮起来，在玻璃上照出她的影子。
她把便签折好，塞进笔记本里。
然后开始收拾桌子。
楚昼的草稿纸，那封可笑的密信，她自己的书。一本本叠好，边角对齐。
收到第三本时，她停住了。
书页间夹着一张没见过的纸条。
不是她的，也不是楚昼的字。纸条上的字写得很工整：“西区四楼第六排书架，从左边数第十一本。有空可以看看。”
没有落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