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涌动着,将秋色一点点抽离。
手拿短刃的黑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全身剧烈的颤抖。
如果说单打独斗,就连师兄都未必是这陆云的对手。
但如今,他身陷熬鬼阵之中,就犹如困兽之斗。
这让他想起了他童年时跟父亲上山打猎,用一个捕兽夹,就把比那时候的他还大几倍的野猪抓了的往事。
这熬鬼阵就跟那捕兽夹一个作用。
但不同的是,熬鬼阵能通过提取敌人的灵力来反哺自身。哪怕陆云比他大一个境界,在熬鬼阵的帮助下,此消彼长,陆云一身的灵力也将被抽个七七八八。
这种情况下,都不用让师兄上,他上他都行!
这么想着,他狰狞的面具中挤出笑意:“别急......”
浑浊的眼瞳正要防备着陆云一举一动,没想到陆云突然消失在视线中,取而代之的是师兄猛烈的手摇魂幡的身影。
哪里怪怪的?
怎么师兄在倒立?
说起来,他好像感觉不到手上拿着的短刃了。
银光掠过,森寒的剑气刺痛着手持魂幡的黑衣人的双眼。
陆云斜握长剑,发出锃亮的剑光,几滴血珠从剑身上骤然滚落。
比血珠更快落下的,是他师弟那戴着狰狞面具的人头。
头朝着他,无声的讥讽着。
骤然变故之下,他来不及说话,赶忙手摇魂幡,将他辛辛苦苦积攒多年的各色鬼魂全部倾泻而出。
这一刻,陆云在他眼中,比宗门内那些修炼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还要可怖!
没事的,只要他能拖到熬鬼阵彻底发挥作用就行了。
这么想着,他的信心多了几分,他自信能比师弟拖的久一点。
魂幡虽然无法迅速毙敌,但在功能性方面,魂幡优势可比那些刀刃大多了。
“小鬼们,给我拖住他!”他默念着咒语,不惜超负荷消耗自己的神识,也要将陆云牢牢压制在这里。
一条条鬼魂哭嚎着,将枫树上的整片天空染成黑色,如同阿鼻地狱般扑向了陆云。
直到陆云的身影在他的视线中被一点点的吞噬进去,他才缓和下来,平复了一下体内涌动着的灵力。
“成......成功了。”他正要庆祝自己活了下来,刹那间,鬼魂被骤然打散,有力的臂膀瞬间出现,陆云如同煞神,五指掐住了他的脖子,单手把他提了起来。
“为......什么......”他吃力的从被掐住的声带发出颤颤巍巍的几个字,为什么这陆云竟然如此的不讲道理,熬鬼阵都限制不了他。
面具早已从他脸上脱落,露出他常年不见阳光的惨白面孔。但脖子间剧烈的压迫让他的面庞迅速转向猪肝色。
他艰难的用余光看向阵旁,只见原来应该在那操控着阵法的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老狗......误我......”
还没来得及说完,陆云单手直握剑柄,手中长剑朝他的心脏处刺了进去。
扑哧!
陆云甩了甩手,一缕血线溅入了土里,将火红的枫叶映衬的更加诡异。
下一刻,他的身子在原地震了震,枫叶飘飘,直直的向那逃兵追杀而去。
黑衣人躲到了一个树洞内,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双腿止不住的打颤。
他强撑着让自己抖动的声音缓和下来,仿佛听到了外面陆云追杀而来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不敢直视洞口。
咻的一声,一把长剑斜插进了地上。森寒的剑意仿佛下一秒就要送他去见前面两人。
他连忙跪倒在地上,将脸上面具甩飞出去,使劲的磕着头,发出砰砰的响声:“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剩下的魔修在什么地方,我可以给您带路......”
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把长剑,剑尖顶着他的下巴。仿佛在暗示着他接下来的宿命,陆云微微发力,长剑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把你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的通通告诉我,张纯。”陆云看着中年人脸上痛哭流涕留下的沧桑老脸,声音冷漠的如同九丈寒川。
“好......好......”
......
“这位仙子,麻烦您将手中的东西交于给我。我可以保证你们安然无恙。”王钱淡淡的笑着,十分优雅的对着许慕舟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你这么淡定,忘了我是从哪里来的了吗。”许慕舟强装镇定,将一旁六神无主的吕凤护至身后。
她摸向腰间,也学着王钱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微笑道:“你觉得光靠你们这些普通人,能奈我何?”
“如果你是在城内,当个王八靠着护城阵龟缩起来,我说不定还杀不了你。但是这是在城外,你和你的人,拦不住我。”
许慕舟拍了拍一旁颤抖着身体的吕凤,一边安抚着一边向王钱挑畔的挑了挑眉。
王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捂着肚子拍了拍腿,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笑了好一会,他才收起原来的笑意,皱着眉看向许慕舟:“虽然我没有修仙,但是你想诈我,还缺几分功夫。”
“早在你们刚出衙门的时候,我就派人远远探查过你们的修为,”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示着旁边的侍卫向前:“你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许慕舟心里一惊,双眉微皱,沉默的看着侍卫一点点的往她们身边靠近。她突然抬头,问向了王钱:“派人去四处抓人,是你们做的对吗?”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在想着事情的真相?也罢,我就先告诉你们,”王钱背着手,十分自豪道:“这可要多谢了王村长,靠他的人脉我们才能抓到这么多人。”
“县丞也是你们的幌子?”
“没错,”王钱反复踱步,朝吕凤笑了笑:“谁让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呢。”
吕凤沉默着握紧了许慕舟手臂,死死的盯着王钱。
许慕舟安抚的拍了拍吕凤的手,转头好笑的看向王钱:“发现你的秘密的人可不止是县丞。”
“当然,这不是还有你......”
“不,”许慕舟摇了摇头,睥睨着王钱:“不止是我们。”
说罢,她大喊着:“师姐还请现身一叙。”
“还想唬我?我可不会......”
王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闭上了嘴。
他双目死死的盯着许慕舟,在他和许慕舟中间,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女子不知何时突然显现,双手抱胸持剑。
“都说了,你和你的人,拦不住我。”许慕舟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