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站内部。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和零星的标志物,两人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间,找到了那个几乎被藤蔓和苔藓完全吞噬的入口。
“就是这里了。”华楞定拔出刀,开始清理碍事的植被。
清理工作很快就结束了,早已锈蚀的金属门暴露出来,华楞定稍稍用力,便在一片刺耳的金属声中,将其推开一道可供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陈年尘土,金属锈蚀和某种淡淡霉味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
“到了。”华楞定侧身让特蕾莎先进入,自己紧随其后,并小心地将扭曲的门扉尽量还原。
内部一片漆黑,几乎隔绝了所有月光,空气凝滞,带着地下空间的阴冷潮湿。
“好黑。”特蕾莎轻声说,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中激起微弱的回音。
华楞定指尖摩擦,两枚纪念硬币之间亮起微弱的电弧,勉强照亮了周围发方寸之地。
光芒摇曳,映出残破的金属墙壁、散落在地的杂物阴影,以及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
“看来废弃很久了,”他借着电光观察,这里似乎是一个前厅,通往更深处的通道黑洞洞地张着口,“没有任何心跳。”
特蕾莎微微侧头,专注地倾听着周围的声音:“除了我们的呼吸……很安静,没有其他活物的迹象。”
“暂时安全。”华楞定牵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向内探索。
他们找到一个类似值班室的小房间,里面还有一张锈迹斑斑的铁架床和歪倒的金属柜。
简单清理灰尘后,华楞定让特蕾莎在床边坐下,自己则走到门边,再次确认入口处的安全。
“在这里休息一下,”他走回床边,声音里透露着疲惫,“等体力恢复,再搜索这里。”
特蕾莎点点头,伸手摸索着,触碰到他垂落的手,轻轻握住。
“嗯。”她低声回应。
在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中,彼此的体温和脉搏成了唯一的锚点。
“……”
“……”
两人无语。
最终,特蕾莎先打破沉默:“鳞粉的影响还在吗?”
“还在……但比刚才要好,”华楞定调整着呼吸,努力平复胸腔的滞涩感。
“那就好,”特蕾莎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这里……让我想起以前躲藏的地方,黑暗,安静,只有我一个人。”
“现在呢?”华楞定微微看向特蕾莎的方向,问道。
“现在多了个你,”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绕着圈划了划,“感觉……不坏。”
“是吗,那就好,”华楞定的心中被这份宁静所安抚,“愿意和我聊聊凯撒之属的事吗?你很快就认出了他们,而他们也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华楞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特蕾莎顿了顿:“怎么说呢……不准和别人说哦?”
“嗯,不会的。”华楞定保证道。
特蕾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后,开始娓娓道来。
“灾眼的存在世人皆知,但灾眼的故事却罕有人知,”凯撒之属里那个领头的男人紧了紧领带,“特蕾莎·奥布莱恩,多么高贵的姓氏,父亲出自盘踞帝国阴影面数百年,与皇室联姻,与我们凯撒之属也曾暗通款曲的第一大魔法氏族,母亲,更是当今陛下的堂姐,真正的皇室血胄。”
而在他对面坐着的格兰特和巴顿都沉默不语,格兰特只是抚摸着自己的胡子,而巴顿则双手交叉于胸前,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得承认,奥布莱恩家族还是有天才在的,居然能在于我们的合作下,创造出灾眼这种级别的魔法。”
巴顿猛地用拳头一锤桌子,在桌面上锤出道道龟裂:“说重点!那丫头跟你们这群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关系!”
“不用愤怒,老英雄,以后您有的是时间发火,”男人语气平缓得像在陈述天气,他坐在舒适的扶手椅中,与对面神色凝重的格兰特和须发戟张的巴顿对比鲜明,“奥布莱恩家族希望更强大的力量,而我们,凯撒之属,也正需要这样的经验来理解魔法的本质。”
“但?”格兰特挑起一边眉毛。
“但,我们失败了,特蕾莎是个失败作,她确实为我们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但她的祝福魔法却成为了一旦睁眼就会发生灾厄的诅咒魔法,于是特蕾莎成为了流浪的灾眼,奥布莱恩家族也因此断了我们之间的合作,真是太可惜了。”
格兰特的声音和眉眼间压抑着愠怒:“她本应幸福的人生因你而蒙上灰暗,你却只说是可惜?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吗?可别忘了,这里是冒险者们的老巢。”
男人不疾不徐地开口,仿佛刚才的话只是微风拂耳:“确实,这里是冒险者公会,有各种各样的人,但是我不认为我们会输,这次来,我们是为了下战书,欢迎各位在下一个一月一日,奥布莱恩家族参与的地下拍卖会中与我们同台竞技。”
而在观测站,特蕾莎的讲述也停下了,似乎不愿再多提家族的阴暗往事。
华楞定没有追问,只是默默握紧了她的手,短暂的休息后,他感觉体力恢复了些。
“我们往里走走,”他站起身,指尖再次跃动电光,“这里既然是魔王军的观测站,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特蕾莎顺从地跟上,依旧牵着他的手腕,两人离开值班室,沿着漆黑的通道向深处摸索,空气愈发冰冷潮湿,灰尘味也更重。
华楞定指尖的电光成了唯一光源,在斑驳的墙壁和倒塌的杂物间跳跃。
通道尽头是一扇更为厚重的金属门,华楞定用力推开,门内是一个圆形的大厅,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
“这里……好像不一样。”特蕾莎轻声说。
华楞定指尖的电光照亮大厅墙壁,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奇异文字。
“这是……魔物的文字。”华楞定有些诧异,目光扫过墙壁,“父亲教过我一些。”
“上面写了什么?”特蕾莎好奇地问。
华楞定动用血演,让眼睛捕捉着任何一丝微弱的光亮,他借此阅读了起来,指尖的电光在墙壁前缓缓移动着。
“嗯……这里记载了一个名为告解的魔法,能够强行让他人说出自己想要的情报。”说完,华楞定回过头看向特蕾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