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缝底下很安静，只有一条暗河在冰下呜呜地流着。
陆宁用剑撑着身体，每次呼吸都扯得肋骨和断臂生疼。空气又冷又腥，让他想吐。
右腿的伤口只拿布条包着，一走路血就渗出来，很快冻成了冰。
青禾的脸比他还白，白衣服上全是血。她撑着一个青色光罩护住两人，抵挡外面的魔气，但光罩忽明忽暗，感觉快撑不住了。
青禾声音很弱，说：“这不是祭坛，像是一段城墙的基座。”
什么样的城，会用这种带魔气的砖造，还埋在冰原下面？
陆宁心中沉甸甸的。黑风谷的血祭，北境的寒潮，深渊的魔神，还有眼前的城墙。他压下心里的不安，低声说：“师姐，这里不能久留，但出路……”
话没说完，青禾已经伸出手，用指尖上仅剩的一点灵力碰上了冰下的符文。
符文猛地亮了起来，吸走了她的灵力。周围的魔气一下活跃起来，变成一道道黑影，冲击着光罩。
青禾本就灵力不多，被这么一弄，又喷出一口血。光罩晃得更厉害了，眼看就要碎了。
陆宁顾不上左臂的疼，右手一把将青禾拉开。这一拉扯裂了他自己的伤口，血溅了出来，正好滴在发光的符文上。
滋的一声，鲜血碰到符文，那符文一下变成红色，光很刺眼。脚下的冰层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大缝，下面是黑漆漆的阶梯，一股更浓的魔气涌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一起走向阶梯。
陆宁扶着青禾走下阶梯。两边墙上是壁画，画着一个三头六臂的魔神在征战四方。
这里的魔气很重，让人眼前出现幻觉。陆宁好像听见了妖兽的惨叫，看见了冲天的血光，那个黑袍人的眼神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股带血腥味的寒气吹来，墙上魔神的眼睛好像在盯着他们。
陆宁头突然很痛，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怕被别人当成怪物撕碎。恍惚间，他看见了自己本来的样子，一个叫陆宁的男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和他现在这身女装完全不同。
“凝霜...静心凝神，这里面应该有一个大型幻阵”青禾声音很弱。
陆宁点了点头，咬破自己的舌头保持冷静：“嗯，我也看到了”
但青禾的灵力终究是消耗巨大，不慎分了神。幻象立刻侵入她的脑子，眼前出现的，正是画里那个满身是血的女子，倒在她怀里没了呼吸。
“不……！”青禾惨叫一声，青木回天阵瞬间碎了。
阵法一碎，通道尽头的黑暗里，亮起无数双红眼睛。接着是骨头摩擦声，越来越近，让人头皮发麻。
几十具干枯的冰尸围了上来，眼里闪着红光，动作虽然僵硬，速度却很快。
“小心！”陆宁喊了一声，忍着痛挥剑迎了上去。剑光闪动，在洞里和冰尸打起来。他的右腿有伤，动作不灵便。
一只冰尸的爪子划过来，他躲慢了一点，只听“嗤啦”一声，胸口的衣服被划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布条。
青禾掐着指诀，几根青木刺飞出去打退了几具冰尸，但人也晃了一下，快站不稳了。
一只高大的冰尸悄悄绕到青禾身后，爪子伸向她的后心。陆宁看到了，想都没想就扑过去，一下把青禾撞开。
“呃！”利爪划过陆宁的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这一撞，让他胸前的束缚彻底松了，胸口一凉。
陆宁顾不上背上的疼，滚到一边，用右手死死抓住胸前的衣服缩成一团，声音都变了：“师姐快走！别管我！”
“不行！一起走！”
青禾大喊一声，拉住陆宁没受伤的右臂，指着阶梯旁的冰壁凹陷处，“去那里躲一下！”
两人冲进那凹陷里，才发现是个小密室。密室入口大半被冰封住了，中间有个简单的祭坛，坛上飘着一块黑色晶石，正吸收着周围的魔气。
追来的冰尸被狭窄的入口挡住，正一下下撞着冰壁。
青禾靠着冰壁喘息，眼睛紧紧盯着那黑色晶石。她没动，只是闭上眼感受晶石周围的能量。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很沉。
“这晶石大概不是魔气的源头，只起到中转或者放大的作用，但它内部很不稳定。”
她转头看向陆宁：“我们被困住了。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冰尸，这晶石最好也不要碰。怕是...”
祭坛上的血色纹路突然亮起，几道黑气从晶石上散开，冲向陆宁。
陆宁伤势太重，被黑气抓到了脚踝，一股吸力传来，他刚恢复的灵力正快速流失，被拖着滑向祭坛。
“阿霜！”青禾喊道，眼看陆宁就要被拖进去，她一咬牙，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快速的结印。那口血在空中变成一个青色符文。
“青木...共生！引！”
符文已成，陆宁只觉得脚踝上的吸力轻了许多，被抽走的力量好像转向了青禾那边。
【叮！检测到与‘青禾’羁绊提升至‘生死相托’，触发修为共鸣奖励！】
系统的声音在陆宁脑中响起。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涌入他的丹田，瞬间就充满了干涸的经脉，还拓宽了不少。《先天炼气诀》自行运转，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连灵根深处的灰色杂质都被冲刷掉了大半。
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散开，修为稳定在了练气四层中期。他感觉和青禾的联系更深了，系统也多出了三十点生存点。
陆宁感到体内灵力恢复了，伤势在修为突破的滋养下略有缓和。他看向青禾，发现她脸色发白，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站不稳了。
“师姐……”陆宁刚想开口。
密室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
“不好！”青禾勉强站稳，急道：“晶石要碎了，魔气会失控……”
话音未落，晶石就“嘭”的一声碎成了粉末。
原地凭空出现一个黑色漩涡，一点暗金色的光从中升起，停在了半空中。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维规则级造物碎片——“诸天罗盘”核心残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