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跟沈星澜住在一起?
陆瑾的脑子彻底成了一锅浆糊。
“发什么呆?”沈星澜的声音把他从混乱中拽了回来。
他侧过头。
“秦姐已经把你的房间安排好了。”沈星澜下巴朝走廊深处一扬,“走廊尽头左手边第一间。你的行李司机已经送上去了。”
说完,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兴趣,转身就走向了另一侧的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脚步声消失。
整个一层,只剩下陆瑾一个人,**一样地站在这空旷得能开运动会的客厅里。
“哼,果然是资本主义,随便一个女孩子都能一起住啊。”
他围着客厅走了一圈,推开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所谓的“客房”让他再次失语。
这叫客房?
这比他以前住过的所有五星级酒店的套房都要豪华好吗!
“砰”的一声,他把行李箱扔在地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摔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脸埋进枕头,他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完了……”
从今天起,他陆瑾就要围着沈星澜转了,不过庆幸的是——
“幸好他没发现我。”陆瑾蒙着被子喃喃。
他在床上挺尸了足足十分钟才挣扎着爬起来。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需要洗个澡,冷静一下。
浴室里,巨大的镜子清晰地映出了他现在的模样。
银灰色的及肩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皮肤是那种病态的白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仿佛透明的一样。眼尾微微泛红,衬得那颗小小的泪痣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视线往下,是纤细的脖颈,清晰的锁骨,以及……。
“啊啊啊啊!”
陆瑾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结果忘了自己现在是“长发”,指甲不小心划过头皮,疼得他“嘶”了一声。
“烦死了,为什么洗个头都那么麻烦啊!”
他胡乱地冲洗着,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寸皮肤是属于自己的,水流过身体的触感,沐浴露的香气,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陆瑾,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真的变成了一个女孩子了。
而且还是个住在自己昔日好兄弟家里、拿着天价薪水、准备贴身伺候他的助理。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儿啊!
洗完澡,他从衣帽间里找到一套看起来像是居家服的纯棉T恤和短裤。
谢天谢地,是中性款,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裸着出去。
陆瑾拿着毛巾,对着镜子,笨拙地擦拭着自己那头半长不短的湿发。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了。
谁啊?!这个时间点?!他
手忙脚乱地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光着脚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瞧。
沈星澜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点精致的锁骨。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刚出浴的慵懒。
“沈星澜?”
开门还是不开门?
他现在这副鬼样子……
这不就是偶像剧里女主角被男主角抓包的标准场景吗?!
不对啊!去你妈的偶像剧!
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里,门外的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又敲了两下。
“陆瑾?”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询问。
陆瑾认命地深吸一口气,拧开了门把手。
“沈……沈总。”陆瑾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沈星澜倚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目光从他湿漉漉的发梢,滑到他泛红的耳尖,再到他光裸的、纤细的小腿上,最后,停留在他那双因为紧张而蜷缩起来的脚趾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咳。”终于,沈星澜轻咳一声。
他举起手里拿着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质感极佳的白衬衫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件衬衫,”沈星澜眉头微蹙,指着衬衫的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挑剔,“这里有点褶皱,你处理一下。明天早上开机仪式要穿。”
陆瑾:“……”
陆瑾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好的,沈总。”
他伸手去接那件衬衫,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沈星澜的手指。
冰凉的,细腻的触感。
陆瑾像被电了一下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沈星澜的嘴角,似乎向上勾了一下,快得像个错觉。
“熨斗和熨衣板在衣帽间里。”他丢下这句话,然后……并没有离开。
他就那么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陆瑾,一副“我就在这儿看着你干活”的监工架势。
陆瑾:“……”
陆瑾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那七位数的年薪,为了能早日摆脱这具该死的身体。
陆瑾黑着脸,转身走进衣帽间,从角落里拖出了崭新的熨斗和熨衣板。
他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在游戏里用过喷火器,现实里连打火机都很少碰,更别提熨斗这种高科技玩意儿了。
他研究了半天,才把熨衣板支棱起来,然后把那件昂贵的白衬衫铺在上面。
插上电,调温度……调哪个档位来着?
他看着熨斗上一排密密麻麻的图标,什么棉、麻、丝、化纤……
这衬衫什么料子的?
陆瑾拿起衬衫的标签看了一眼。
随便吧。
他凭感觉拧到了一个中间的位置,等熨斗发出“滴”的一声后,抓起熨斗,就朝着那个褶皱的领口怼了上去。
“滋啦——”
一股不详的焦糊味,伴随着青烟,瞬间升腾起来。
“我靠!”
陆瑾吓得魂飞魄散,一把将熨斗扔开。
定睛一看,那洁白的、昂贵的、明天开机仪式要穿的衬衫领口上,多了一个黄色的、丑陋的、带着熨斗底板花纹的烙印。
完了。
上班第一天,就把老板几万块的衬衫给烫了。
陆瑾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能预感到自己被秦舒扫地出门的悲惨下场。
“噗……”
陆瑾猛地回头。
沈星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正靠在衣帽间的门边,桃花眼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笑意和戏谑。
“陆助理。”他慢悠悠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扇在陆瑾脸上,“这就是你简历上写的‘家政技能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