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的脸“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那简历是林子凯帮他瞎写的啊!他怎么知道沈星澜真会让他干这个啊!
羞耻、愤怒、尴尬……无数种情绪在他胸口翻涌,最后只化为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对、对不起,沈总……我赔。”
虽然他根本赔不起。
“赔?”沈星澜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拿什么赔?用你那七位数的年薪吗?”
陆瑾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沈星澜没有再继续嘲讽他。
他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清冽的木质香气混杂着沐浴后的皂香,再次将陆瑾笼罩。
陆瑾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他看着沈星澜走到熨衣板前,拿起那件已经“毁容”的衬衫,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到了一边。
“拿一件新的。”他语气平淡地吩咐。
陆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满满一柜子的白衬衫。
一模一样的款式,一模一样的牌子,整整齐齐地挂了几十件。
陆瑾:“……”
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他颤抖着手又取下一件崭新的衬衫,铺在熨衣板上。
这一次,他连碰都不敢碰那个熨斗了。
“我……我不会。”他小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我知道你不会。”沈星澜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
沈星澜走到了他的身后,陆瑾支着耳朵似乎能感觉到他睡袍布料摩擦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手。”沈星澜命令道。
陆瑾下意识地伸出手。
下一秒,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带着他的手,一起握住了熨斗的把手。
“!!!”
沈星澜的胸膛温热而结实,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贴在了陆瑾的后背。
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的气息,将他完完全全地笼罩了起来。
他的鼻尖,萦绕着沈星澜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味道。
他的耳边,是沈星澜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那擂鼓般狂乱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不是这样。”
沈星澜低下头,薄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低沉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蜗里,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我教你。”
他的大手包裹着陆瑾的手,带着他,缓缓地移动着熨斗。
动作很慢,很稳。
“手腕要稳,力道要均匀。”
“从领口开始,顺着纹理。”
“对,就这样……”
沈星澜的声音在陆瑾的耳边低语。
可陆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的大脑已经彻底死机,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星澜的胸膛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着,每一次都隔着薄薄的T恤,磨蹭着他的背脊。
他能感觉到,沈星澜握着他的那只手是多么的有力,不容他有丝毫的挣脱。
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星澜呼出的气息拂过他脖颈时,带来的那一丝丝痒意。
陆瑾几乎是咬碎了后槽牙,才克制住自己没把手里的熨斗朝着身后那张俊脸砸过去。
他不敢动,不敢呼吸,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死死的。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熨衣服。
他正在被另一个男人,以一种极其亲密、极其暧昧的姿势,禁锢在怀里。
而他这具该死的的身体,竟然……竟然在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害怕和愤怒。
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陌生的,羞耻的……战栗。
热。
好热。
熨斗的蒸汽,和他自己身上不断升腾起来的热气,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他融化。
他感觉自己的脸,一定红得能滴出血来。
“学会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星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瑾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星澜似乎很满意他的“乖巧”,轻笑了一声。
然后,沈星澜终于松开了他的手,禁锢着他的那股力量骤然消失。
陆瑾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他下意识地用手撑住了熨衣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一条刚被扔上岸的鱼。
“剩下的,自己来。”
沈星澜退后两步,恢复了那副慵懒而疏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从背后抱着他“手把手教学”的人根本不是他。
他转身走出了衣帽间,只留给陆瑾一个潇洒的背影。
“熨好了拿到我房间。”
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砰。”
房门被轻轻关上。
衣帽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陆瑾一个人扶着熨衣板,心脏狂跳,脸颊滚烫。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被沈星澜握过的手。
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和触感。
陆瑾猛地将手缩了回来,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在自己的裤子上用力地擦了擦。
可是,没用。
那种被掌控的感觉,那种温热的触感,那种陌生的战栗……
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神经末梢上。
熨不掉了。
——
闹钟,是人类历史上最反人类的发明,没有之一。
尤其是当你前一晚基本没睡时
“滴滴滴——滴滴滴——”
陆瑾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被两根钢针狠狠地扎了进去。
他顶着两个比国宝还正宗的黑眼圈,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大脑里一片雪花。
完了。
昨晚的记忆就像病毒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复制粘贴。
温热的结实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后背上。
干燥的有力的包裹着他的手,带着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
“我教你”戏谑的气息在他耳边呢喃。
教你妈啊教!
陆瑾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昨晚他把那件该死的衬衫熨完,跟送炸药包一样送到沈星澜门口,对方连门都没开,只从里面传来一句“放门口就行”,就把他打发了。
然后呢?
然后他就失眠了。
比撞鬼还吓人!
陆瑾在床上挺尸了三分钟,最后还是被那七位数的年薪逼得爬了起来。
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最简单的白衬衫和修身西裤,这是秦舒给他准备的“工作服”之一。对着镜子,他面无表情地扣着扣子。
镜子里的“女人”,面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一双丹凤眼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浮肿,眼下的泪痣倒是越发明显了。
真是说不上来的……病弱。
陆瑾在心里对自己这张脸下了个评语。
他以前通宵打排位,三天三夜不睡觉,出来也就是胡子拉碴一点,精神头照样能一拳打死一头牛。现在呢?就失眠一晚上,怎么就跟这样了?
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