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芒走到陆瑾身后，一只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直接环住了他的腰，强行将他的身体往下压。
“放松，把你的胯沉下去。”
“肩膀打开，别缩着，胸挺起来。”周芒的手毫不客气地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陆瑾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被一寸一寸地碾碎。
不远处的休息区，刚拍完一条的沈星澜正拿着一瓶水在喝。
他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上。
他看着陆瑾被周芒强行压低重心，看着他被拍打后背，看着他那副浑身僵硬，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
他喝水的动作顿了顿。
那双深不见底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光。
小桃凑了过来小声嘀咕：“周指导也太严厉了吧，陆瑾姐看着好可怜啊……”
沈星澜放下了水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平淡的语气对旁边的秦舒说道：
“秦姐，跟周指导说一声，辛苦了。”
他顿了顿，视线再次扫过陆瑾那张涨得通红的脸。
“我这个助理，是不太懂规矩，让她多教教。”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陆瑾的耳朵里。
陆瑾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那个说出这句话的男人。
沈星澜转过身，又开始和导演讨论起了下一场戏的细节，仿佛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提。
但陆瑾听懂了。
那句话的意思是：继续。
那一瞬间陆瑾感觉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连他唯一的“老板”，他名义上的“保护伞”都亲手将他推入了更深的地狱。
屈辱、愤怒、背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烧得他眼眶发红。
“发什么呆，集中精神！”周芒不耐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路都走不稳，以后怎么跟组？拖后腿吗？”
陆瑾猛地低下头，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行。
你们都他妈觉得老子是累赘是吧？
不就是学女人走路吗？
学！
老子他妈今天就学给你看！
一整个下午，陆瑾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任由周芒摆布。
压重心，练站姿，走直线，甚至学摔倒时的卸力技巧。
周芒的要求一次比一次苛刻，身体接触也一次比一次过分。
她会突然从背后推他，看他如何保持平衡。
她会用脚绊他，逼他在摔倒的瞬间做出最正确的保护动作。
到最后，陆芒甚至让他学电影里女主角崴脚的姿势。
“脚踝要这样，轻轻地向内撇，”周芒捏着他的脚踝，亲自示范，“然后身体要顺势倒向一边，倒的时候要柔弱，要美，懂吗，不是像你这样，跟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往下砸。”
陆瑾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出窍。
等到导演喊收工的时候，他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骨头不在叫嚣着酸痛，特别是腰和腿，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一个人默默地蹲在角落，收拾着沈星澜换下来的戏服和道具，动作迟缓得像个八十岁的老头。
周围的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片场很快就空了下来。
一只骨节分明干净整洁的手忽然伸到了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管活络油，
陆瑾抬起头。
沈星澜不知何时已经换下了那身笔挺的军装，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站在他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将蹲在地上的陆瑾完全笼罩了进去。
“疼吗？”他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陆瑾看着他没有说话，那双平日里总是燃着火的丹凤眼此刻没有半点波澜。
沈星澜蹲了下来与他平视，他把那管活络油塞进了陆瑾的手里。
“晚上回去自己揉揉。”
“周指导是为了你好，”沈星澜看着他的眼睛，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缓缓说道，“这具身体你早晚都要适应的。”
“毕竟……”
他凑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陆瑾的耳廓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以后要学的，还多着呢。”
操。
陆瑾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沈星澜把那管活络油塞进自己手里，然后站起身最后瞥了他一眼，潇洒离去。
陆瑾低下头，看着手心里那管印着“强力镇痛”字样的活络油，感觉它比一块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他想把它扔了。
但他没有。
因为此刻他的腰和腿，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我需要它”。
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在他钢铁直男的意志还在英勇抵抗的时候已经率先一步，向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可耻地投降了。
回到酒店房间，陆瑾把自己摔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但腰间传来的针扎似的酸痛感又逼得他不得不坐起来。
他拧开那管活络油，一股浓烈又刺鼻的药油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咬着牙撩起T恤的下摆，露出了一截白皙得过分的腰。
镜子里，那腰线纤细得不像话，甚至还有两个浅浅的腰窝。
陆瑾闭上眼，把冰凉的药油倒在手心，胡乱地往自己的后腰上抹去。
“嘶——”冰凉的触感之后是火烧火燎的灼热。
陆瑾手上的力道猛地加重，几乎是自虐般地揉搓着自己酸痛的肌肉。
他的脑子里不自觉的响起沈星澜白天对他说的话。
沈星澜到底想干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这种事情太诡异太难以置信了，他怎么可能知道。
陆瑾一边在心里疯狂辱骂沈星澜，一边龇牙咧嘴地给自己上着药，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怨气冲天”的气息。
这一夜他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周芒拿着教鞭逼着他走猫步，沈星澜穿着军装把他公主抱起来，还在他耳边说“你的重心不对”，最离谱的是，他梦见自己被绑在录音棚的椅子上，温梦遥拿着个听诊器贴在他胸口一脸严肃地询问：“你们怎么会产生共振？”
“啊——！”陆瑾尖叫着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他看了看窗外。
天还黑着，今晚，还有一场大夜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