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沈总?”
电话那头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红酒液体在杯壁上晃动的声音,还有冰块撞击玻璃的脆响。
过了足足五秒钟。
沈星澜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传过来:“陆特助,力气挺大啊。”
陆瑾头皮发麻:“沈总,我……”
“连那种实木画框都敢搬?”沈星澜轻笑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让人毛骨悚然,“看来昨晚还没把你累够?还是说……”
他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你想在苏清颜面前证明什么?”
被戳穿了!
陆瑾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这个变态他果然一直在看着。
“沈总,您误会了,我只是想帮忙……”陆瑾试图狡辩。
“帮忙?”
沈星澜打断了他,“帮到需要人家把你抱在怀里?”
电话那头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暴戾,“陆瑾,你的手好像不是用来给别人摸的吧?”
陆瑾下意识地把手从苏清颜手里抽了回来,像只受惊的兔子。
苏清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陆瑾根本不敢回答,只能对着电话唯唯诺诺:“沈总,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下次?”沈星澜冷笑,“没有下次了。”
“现在,立刻,马上,抬头。”
陆瑾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那面黑色的玻璃。
“半个小时。”
沈星澜的语气不容置疑。
“回‘天际线’公寓。”
“有一份……非常、非常重要的‘合同’,需要你回来亲自处理。”
他在“合同”两个字上加了重音,那种暧昧又危险的语调,傻子都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正经合同!
“如果半小时内我看不到你的人……”
沈星澜停顿了一下:“那我就只能亲自下来,当着苏大画家的面把你‘请’回去了,到时候,我不介意跟苏小姐好好聊聊,关于你那条项链的钥匙……到底在谁手里。”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陆瑾拿着手机,像是拿着一块烫手的烙铁。
半小时!
从这里到“天际线”公寓,开车就算一路绿灯也要二十分钟!
这根本就是要把他往死里逼。
“陆瑾?是谁的电话?”苏清颜关切地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没事……”陆瑾深吸一口气,“是沈总,公司那边突然有点急事,有个很重要的合同出了纰漏,需要我马上回去处理。”
“这么急吗?”苏清颜有些遗憾,“我还说中午一起吃个便饭,聊聊画展的细节。”
吃饭?
陆瑾的心都在滴血。
沈星澜!我恨你!
“下次吧,下次一定。”
陆瑾咬着牙,一边在心里扎沈星澜的小人一边快速收拾东西,“苏老师,这边就麻烦您盯着了,有什么事随时微信联系!那个……那个画框,您千万别动,让工人弄!”
说完,他不敢再看苏清颜的眼睛转身就跑。
“哎,陆瑾,慢点!你的鞋……”
苏清颜的呼喊声被抛在身后。
陆瑾根本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他提着那件价值六位数的西装下摆,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清脆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艺术馆里回荡,像是一曲名为《社畜的逃亡》的悲怆交响乐。
冲出艺术馆大门,热浪扑面而来。
那辆黑色的“黑曜石”保姆车早就停在门口候着了。
司机老张看见陆瑾冲出来,刻打开车门,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陆助理,沈总刚才打电话催了,说让您注意安全别跑太快,摔坏了就不好了。”
陆瑾:“……”
陆瑾一头钻进车里,气还没喘匀就吼道:“老张开车,去公寓,超速罚单我来交!”
老张一脚油门,保姆车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陆瑾瘫在后座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渗出了丝丝血迹,染红了白色的鞋帮。
疼。
钻心的疼。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他满脑子都是沈星澜刚才那句“重要的合同”。
什么合同需要回公寓签?什么合同需要他这个只有半吊子水平的助理“亲自处理”?
这分明就是……
陆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条被沈星澜强行戴上的项链,随着呼吸起伏,冰凉的黑曜石贴着他的皮肤,像是一个时刻提醒他身份的烙印。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陆瑾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
精致的妆容,凌乱的短发,微微泛红的眼尾。
“啊啊啊啊啊!”
陆瑾抓狂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在后座上发出一阵无能狂怒的咆哮。
——
星海市中心,“天际线”顶层公寓。
指纹解锁,大门打开。
陆瑾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玄关,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
28分45秒。
安全上垒!
陆瑾长舒一口气,毫无形象地踢掉那双该死的高跟鞋,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沈星澜我回来了,合同呢?”
他一边解着西装扣子,一边气势汹汹地往客厅走。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客厅里拉着厚重的遮光窗帘,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混合着红酒的醇厚气息。
陆瑾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发现,客厅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那张深灰色的真皮沙发上,沈星澜正坐在那里。
他已经换下了那套正式的礼服,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睡袍,领口大敞,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肌和腹肌线条。
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没戴眼镜,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一种捕猎者特有的幽光。
而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并没有什么文件或者合同,只有一瓶刚刚开封的精油。
以及……
一套看起来就很不正经的、带着蕾丝花边的……女仆围裙?
陆瑾的瞳孔瞬间地震。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问道:“这、这是什么?合同呢?”
沈星澜放下酒杯站起身。
他赤着脚,一步步朝陆瑾走来。
睡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
压迫感。
顶级的压迫感。
“合同?”
沈星澜走到陆瑾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起陆瑾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指尖带着红酒的微凉,还有一股让人头晕目眩的醉意。
“刚才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吗?”沈星澜低下头,嘴唇几乎贴上了陆瑾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那敏感的皮肤上激起一阵战栗。
“是一份关于‘身体使用权’的补充协议。”
“我看你在画展上,力气没处使,非要去搬那些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