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袁琪显然没兴趣听他解释，“我这儿的规矩，所有跟在主演身边的助理都必须参加基础的体能和走位训练。”
她晃了晃手里的剧本，指着不远处正在铺设轨道的场地。
“知道这是干嘛吗？拍打戏，到时候威亚吊起来，道具满天飞，一不留神，你这种细胳膊细腿的就得被抬出去，我这儿不养闲人，更不想到时候因为哪个助理走位失误害得我整个镜头重拍。”
陆瑾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袁琪像拎小鸡一样，拎进了她的“魔鬼训练营”。
那是一片由防撞软垫铺成的空地，十几个男女武行正在热身，拉筋的拉筋，对打的对打，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荷尔蒙的味道。
陆瑾一个穿着修身长裤和衬衫的人，站在这群穿着工字背心和运动裤的肌肉猛男猛女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小刘！”袁琪吼了一嗓子。
一个身材精悍、留着短发的女武替跑了过来，“姐！”
“你，陪她练练。”袁琪指着陆瑾，“最基础的闪避和格挡，让她找找感觉。”
“好嘞！”女武替小刘爽快地应下，然后转向陆瑾，露出了一个友善但充满力量感的笑容，“陆小姐，得罪了。”
陆瑾硬着头皮，摆出了一个他记忆中，以前跟战队兄弟们去拳馆玩时，教练教过的标准格斗架势。
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护住下巴，重心下沉。
嗯，完美。
“你干嘛呢？跳芭蕾吗？重心给我再下去点！”
陆瑾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他咬着牙，按照袁琪的指示，调整着姿势，这具身体的平衡感跟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他感觉自己像个踩着高跷的醉汉。
“来，小刘，喂招。”袁琪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像个监工。
小刘点点头，一个简单的直拳，朝着陆瑾的面门就攻了过来。
拳风呼啸。
在那一瞬间，陆瑾的身体比他的大脑反应更快，他甚至没看清拳头的轨迹，身体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
拳头擦着他的发丝飞了过去。
分毫不差。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到几乎出现残影。
这完全是刻在他骨子里的练出来的肌肉记忆。
“哟？”
小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女助理，反应这么快，旁边的袁琪，眼神也微微一凝。
“再来。”她言简意赅。
小刘这次认真了点，一套左直拳右勾拳的组合打了过来。
陆瑾的身体像一根被风吹动的芦苇左摇右摆，每一个动作的幅度都小到极致却每一次都能精准地避开攻击。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对方的出拳角度、速度、和可能的后续连招。
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比当时玩虚拟游戏在《星海霸业》里，同时走位躲避三个英雄的大招简单多了。
一套组合拳打完，小刘连陆瑾的衣角都没碰到。
她喘了口气，看着陆瑾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轻视变成了惊讶。
“袁姐，这……陆小姐反应好快啊。”
周围几个正在休息的武行，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光会躲有什么用？”袁琪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赞赏，反而更加严厉，“格挡！反击！让她试试你的力气！”
小刘领命再次攻了上来，这一次，陆瑾没有躲。
小刘一记鞭腿扫向他的腰侧，陆瑾看准时机，抬起手臂，准备格挡，在他的预想中，他会稳稳地架住这一脚，然后顺势一个冲拳打在对方的空当上。
然而——
“砰！”
一声闷响。
小刘的腿，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手臂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陆瑾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给撞了。
他那纤细的手臂根本无法卸掉这股力道，整个人“噔噔噔”地连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软垫上。
手臂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瞬间麻了半边，随即，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陆瑾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弱？
他明明看准了，也挡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站起来！”袁琪冰冷的声音抽在他身上。
陆瑾咬着牙，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那只还在微微发抖的白皙的手臂，一种巨大陌生的恐慌感攫住了他。
“脑子跟得上，身体跟不上，反应是顶级，力量是垃圾。”袁琪走到他面前，用手里的剧本敲了敲他的肩膀，“你这身子是租来的吗？跟你的脑子不配套啊。”
“我……”陆瑾想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再来！”袁琪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对陆瑾来说，就是一场公开处刑，他能躲开小刘百分之九十的攻击，姿态甚至堪称优雅。
但只要他试图格挡或者反击，结果就只有一个——被毫无悬念地放倒。
他挥出的拳头软绵绵的，被小刘单手就轻松接住，。
他踢出的腿更是毫无杀伤力，因为核心力量不足，他甚至会因为发力过猛而自己失去平衡。
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击倒，又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周围的嗤笑声越来越大，他能听到那些武行在小声议论。
“这女的什么情况？身法跟鬼一样，力气跟林黛玉似的。”
“哈哈哈哈，花架子呗，中看不中用。”
“估计是练舞蹈的吧？柔韧性好，但没力量。”
“够了。”袁琪终于喊了停。
小刘也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陆瑾笑了笑，“陆小姐，你没事吧？”
陆瑾没理她，只是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长长的银灰色头发黏在脸颊上，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袁琪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
“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
陆瑾不说话，只是用泛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你的反应很好。但你的发力方式……”袁琪用剧本的顶端，戳了戳他的小腿，“你还在用你脑子里那套发力模式，想从腰部带动全身，但你仔细感受一下你的身体，重心在胯部，力量来源于核心和腿，你用错了引擎，当然跑不起来。”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