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难了。
当个社畜真的太难了。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陆瑾正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手里拿着卸妆棉小心翼翼地给闭目养神的沈星澜卸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古代小侍女在伺候主子。
陆瑾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用专业的手法轻轻擦拭着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不得不说皮肤真好,不凑近连毛孔都看不见,当明星就是不一样,用的护肤品估计比老子一个月工资都贵。
车内的气氛,安静得可怕。
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和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呼呼”声。
沈星澜一直没说话,就那么闭着眼任由陆瑾在他的脸上动作,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偶尔会因为卸妆棉的擦拭而轻轻颤动一下,扫过陆瑾的手指,带来一阵微弱的过电般的痒意。
陆瑾努力地屏住呼吸,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动作上,试图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卸妆机器。
别看。别想。别呼吸。
我是木头人。
“今天我和江亦童那场拥抱的戏,你觉得怎么样?”沈星澜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声音很随意,就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
但陆瑾的手还是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抖,卸妆棉的边角,差那么零点零一公分就要直接戳进沈星澜眼睛里了。
陆瑾飞快地稳住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手上的动作,大脑却已经拉响了最高级别的红色警报。
每日例行真心话大冒险之你今天吃醋了吗环节。
陆瑾垂着眼,视线落在沈星澜高挺的鼻梁上。
“非常专业。”陆瑾说。
沈星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他透过陆瑾身侧那面小小的化妆镜盯着镜子里陆瑾那张毫无波澜的侧脸。
陆瑾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手上的动作都变得僵硬起来。
老子脸上又没开花。
就在陆瑾快要绷不住的时候,沈星澜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陆瑾正在给他擦脸的那只手。
手腕被他温热干燥的大手攥住,陆瑾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沈总?”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攥得更紧了。
沈星澜没说话,他只是拉着陆瑾的手,缓缓地按向自己的胸口。
隔着一层薄薄的质感高级的丝质衬衫,陆瑾的手掌,被迫地贴上了他温热结实的胸膛。
掌心下,是男人坚硬的胸骨和肌肉分明的轮廓。
“咚。”
“咚。”
“咚。”
心跳一下一下。
陆瑾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他感觉自己手掌贴着的那块皮肤烫得像块烙铁,要把他的手心都烧穿了。
他拼命地想把手抽回来,那只手却像被强力胶粘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你摸摸。”沈星澜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蛊惑的沙哑,呼吸就喷在陆瑾的耳边,“你看。”
他的眼神依旧透过镜子锁死在陆瑾那张又红又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毫无波澜。”
他是在说,他抱着江亦童的时候,心跳就是这样毫无波澜。
这个狗逼……
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瑾的大脑已经彻底变成一锅浆糊,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沈星澜凑得更近了,嘴唇几乎要贴上陆瑾烧得滚烫的耳廓:“如果是抱着你……”
他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欣赏陆瑾瞬间瞪大的眼睛和骤然停滞的呼吸,然后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它就不会这么安分了。”
陆瑾感觉自己死了。
“咚咚咚咚咚咚——”
沈星澜这个狗逼,这个斯文败类!
他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喜欢看自己这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惊慌失措、脸红心跳、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星澜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陆瑾像被烫到一样闪电般地把手缩了回来,藏在身后,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他不敢抬头,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跪着的地毯,恨不得把那柔软的羊毛盯出个洞来。
“好了。”
沈星澜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那种慵懒和随和,仿佛刚才那个说出虎狼之词的偏执狂根本不是他,他坐直了身体,自己拿起剩下的卸妆棉随意地在脸上擦了两下。
“妆卸完了。”他淡淡地说,“收拾一下吧。”
“……”
陆瑾没动,他还在那场剧烈的心灵海啸里,没缓过神来。
沈星澜等了两秒,见他没反应,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倾身向前,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勾起了陆瑾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
陆瑾被迫与他对视。
那双泛着水光的丹凤眼,因为刚才的惊吓和羞耻红得像兔子,眼底还带着一丝未曾散去的慌乱和无措,看起来可怜又可口。
沈星澜的眼神暗了暗。
他的指腹,在陆瑾光洁的下巴上,轻轻地暧昧地摩挲着。
“怎么?”
他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明知故问的笑意。
“吓傻了?”
陆瑾咬着下唇,狠狠地瞪着他,要是眼神能杀人,沈星澜现在已经被他凌迟处死了八百遍。
“还是说……”
沈星澜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得逞的、恶劣的快意。
“在回味?”
——
回味你妈个大头鬼啊回味!
陆瑾的下巴还被那个男人的指尖勾着,那触感温热干燥,带着一点常年握笔的薄茧像一根点燃的引线,从下颌一路烧到他的头顶。
他被迫仰着头,对上那双含笑的桃花眼。
那眼神里的恶劣和得逞,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把他整个人都溺毙在里面。
“我……”陆瑾喉咙里像是卡了一百斤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可爱。
想“欺负”。
沈星澜想。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指腹在陆瑾光滑的下巴上又摩挲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松开手。
“行了。”他懒洋洋地靠回椅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食髓知味后的慵懒和满足,“看你这点出息。”
接下来的路程,陆瑾抱着自己的膝盖把脸深深地埋进去,假装自己是一颗蘑菇。
沈星澜也没再说话,他只是支着头,侧脸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但陆瑾能感觉到,那道视线时不时就扫到他身上,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黑曜石保姆车平稳地驶入了「天际线」的地下车库。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陆瑾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兔子,“蹭”地一下就蹿了出去。
他头也不回地冲向电梯,疯狂地按着上行。
“叮——”
电梯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