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澜再次拥住了江亦童,这一次,他似乎“投入”了很多。
他捧着江亦童的脸,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嗯,姑且称之为“深情”的东西。
“卡——!!!”
张海的怒吼比之前还要高八度,他直接把手里的剧本摔在了地上。
“沈星澜!”
一旁的化妆师赶紧冲上去给江亦童补妆,看向沈星澜的眼神里充满了委屈。
而沈星澜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站在雨里,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看起来脆弱又无辜。
可只有站在他斜后方的陆瑾,通过监视器的某个刁钻角度捕捉到了。
在那一瞬间,沈星澜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充满了恶意的弧度。
陆瑾浑身一僵。
我操。
他就是在享受这种所有人都围着他团团转,所有人的情绪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快感。
“休息!休息十五分钟!都他妈给我想想该怎么演!”张海气得拂袖而去,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心肌梗塞。
剧组瞬间乱成了一锅粥,江亦童的助理赶紧撑着伞跑过去,嘴里念叨着“我的姐啊,这妆全花了”,扶着她往休息区走。
刚走出没两步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江亦童一脚踹翻了旁边放茶水的桌子,保温杯、剧本、零食撒了一地。
“演不了就别演!NG十二次!他当我是什么?!”尖锐的声音传来,“他是不是还想着他那个小助理呢?!”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陆瑾身上。
陆瑾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菜市场的猴子,脸上火辣辣的。
关我屁事!
陆瑾心里在咆哮,但脸上却不能露出半分情绪,他现在是“沈星澜的助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拿起身边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大黑伞和一条干爽的毛巾走向了巷子中央那个孤零零的身影。
这是他的工作,他必须做。
沈星澜还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雨水浸泡的雕塑,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靠近就死”的低气压。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离他远远的,不敢上前,只有陆瑾,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沈老师,擦一下吧。”
陆瑾把毛巾递过去,同时将手里的黑伞举过沈星澜的头顶,为他隔绝了那片冰冷的雨幕。
沈星澜没有接毛巾,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巷子里,亮得惊人。
他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盯着陆瑾。
“跟我来。”他对陆瑾说,转身朝着巷子更深更阴暗的角落走去。
那里没有灯光,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陆瑾愣了一下,但身体的本能让他立刻跟了上去,手中的伞始终牢牢地举在沈星澜的头顶。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那片黑暗,嘈杂的人声、灯光、雨声,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身后。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和这片狭小的、被伞面笼罩的空间。
沈星澜在一个墙角停了下来,他背靠斑驳的墙壁,转过身面对着陆瑾,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半米。
陆瑾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雨水和淡淡古龙水的清冷气息。
“怎么不说话?”
沈星澜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带着雨后的沙哑,在这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危险。
“……”陆瑾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都看到了?”沈星澜又问。
废话。
全剧组的人都看到了。
陆瑾在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还是挤出两个字:“嗯。”
“觉得怎么样?”
陆瑾就知道,这家伙憋着坏呢。
陆瑾感觉自己的牙都要咬碎了,他抬起头,迎上沈星澜的目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张导的要求比较高,您尽力就好。”
沈星澜笑了,他伸出手,拿过陆瑾手里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自己脸上的水珠。
他的动作很慢很优雅。
“尽力?”他轻笑一声,把擦完的毛巾随手扔到一边,“我如果真的尽力,就不是刚才那样了。”
陆瑾的心,猛地一沉。
“你觉得……”沈星澜向前走了一小步,几乎要贴上陆瑾的身体,他微微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陆瑾的耳廓上,“一个男人,在吻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的?”
“是像刚才那样,敷衍了事?”
沈星澜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一字一句地敲在陆瑾的鼓膜上,“还是……像要把她吃了一样,充满暴戾和愤怒?”
“陆瑾。”沈星澜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你教教我。”
“教教我。”沈星澜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耳语,“真正深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个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托住了陆瑾的后颈,他的掌心滚烫得吓人。
陆瑾浑身的汗毛,在这一瞬间,全部炸了起来,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那张不断放大的脸。
沈星澜的另一只手揽住了陆瑾的腰,将他死死地禁锢在自己和冰冷的墙壁之间。
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滑落,形成一道晶莹的水帘,将他们与整个世界彻底隔绝。
在水帘之内,是绝对的黑暗与沉默,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就像这样吗?”
沈星澜的唇,带着冰冷的雨水和灼热的温度,轻轻地,印在了陆瑾的唇上。
——
唇上的触感是冰的。
带着雨水的凉意,软得一塌糊涂。
但很快,那片冰凉就被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温度所覆盖。
是灼热的。
陆瑾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沈星澜那张不断放大的脸,和他唇上传来的陌生却又带着熟悉感的触感。
那不是试探。
陆瑾整个人都被迫向后仰,脊背紧紧贴着长满青苔的冰冷墙壁,形成一个完全受制的弧度,前面是滚烫的胸膛,后面是刺骨的湿冷。
世界重新恢复了流动。
哗啦啦的人工降雨声,远处剧组人员隐约的嘈杂声,还有近在咫尺的,属于沈星澜的和他自己的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咚、咚、咚……
也不知道是谁的。
或者,两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