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样吗?”
沈星澜的唇终于离开了。
他没有退开,依旧保持着将陆瑾整个人笼罩在身下的姿势,额头抵着陆瑾的额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沈星澜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带着一丝情欲褪去后的慵懒,和得逞后的玩味。
陆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尾因为缺氧和过度的刺激而泛起了一层生理性的潮红。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
雨水顺着沈星澜的发梢滴落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最终汇聚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那双桃花眼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你……”陆瑾开口,发出的声音却又轻又颤,像被吓坏了的小动物的呜咽,“你他妈疯了……”
“嗯,疯了。”
沈星澜轻笑一声,伸出拇指,轻轻地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意味,摩挲着陆瑾那片被他吻得微微红肿的嘴唇。
那上面还沾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被你逼疯的。”
陆瑾气得浑身发抖,终于找回了一丝力气,猛地抬手,一把推在沈星澜的胸口:“滚开!”
这一推,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而,沈星澜却纹丝不动,他只是顺势抓住了陆瑾推过来的手腕。
“别闹。”沈星澜的语气,像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这里人多眼杂,想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接吻?”
操!
这个“我们”用得真自然!
陆瑾死死咬着牙,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沈星澜,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沈星澜挑了挑眉,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了一圈,最后落在他那双因为愤怒而水光潋滟的丹凤眼上,眼神暗了暗,“想找个地方,跟你好好谈谈。”
谈你妈!
我们之间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好谈的?!谈你刚才的“教学成果”吗?!
陆瑾正想破口大骂,沈星澜却突然松开了他,突如其来的自由让陆瑾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沈星澜已经拉着他的手腕转身就走。
“跟我来。”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步伐又快又稳,完全无视了陆瑾的挣扎。
陆瑾像个被绑架的人质,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从黑暗的巷子深处重新走回了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片场。
那一瞬间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到了他们身上。
陆瑾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星澜一路拖着,穿过混乱的人群,远离了那个让他公开受刑的雨巷。
沈星澜的脚步停在了一扇不起眼的布满了灰尘的小门前,门上挂着个牌子,上面快要掉漆的红字写着——【道具间】。
“砰”的一声。
沈星澜一脚踹开了门,一股陈年的灰尘和木头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陆瑾咳了两声。
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进了门里,然后,门在他身后“碰”的一声被关上了。
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和黑暗。
陆瑾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警惕地听着黑暗中的动静。
“啪嗒。”一声轻响。
一盏昏黄的、瓦数极低的白炽灯,在房间中央亮了起来,光线很暗,勉强能看清这个房间的轮廓。
这里比想象中要大,但乱得像个垃圾场,东倒西歪的假山,缺胳膊断腿的盔甲,落满灰尘的龙椅,还有一堆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
空气中,尘埃在唯一的光束里飞舞。
沈星澜就站在那片光束的中央,他背对着陆瑾,宽阔的肩膀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压迫感十足的影子。
他没说话,陆瑾也没说话。
陆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
沈星澜终于开口了:“我亲不下去。”
他的声音很低,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
“我当时演戏的时候没有办法不想你。”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星澜缓缓地转过了身,当陆瑾看清他脸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星澜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那副游刃有余的、斯文败类的假笑,也没有了刚才在巷子里那种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强势。
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那身被雨水浸透的黑色长衫,让他看起来更加清瘦,几缕湿透的黑发贴在光洁的额角,衬得那双桃花眼越发深邃。
“帮帮我。沈星澜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瑾的心猛地一震。
“教教我……”沈星澜向前走了一步,走出了那片光晕,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晦暗不明。
“该怎么去吻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哈?
陆瑾的嘴巴缓缓地张成了一个“O”型。
他感觉自己的听觉系统和理解能力,在这一刻,双双离家出走了。
教你?
陆瑾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蝴蝶,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
沈星澜正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却又致命有效的方式,将他拖入一个更深、更黑暗、更他妈无路可逃的漩涡里。
“我试了。”沈星澜的声音带着一丝挫败的沙哑,继续在这寂静的道具间里回响。
“刚才在片场,我试了十二次。”
“我告诉自己,她就是苏曼殊,是我戏里的爱人,我应该爱她,应该不舍,应该疯狂。”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苦涩。
“可我一靠近她的嘴唇,脑子里出现的……全都是你的脸,你站在监视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那张脸。”
沈星澜每说一句,就向陆瑾走近一步,陆瑾则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
一步,又一步。
直到他的后背,再次撞上了冰冷的堆满杂物的货架。
退无可退。
“哐当——”
货架上的一个青花瓷瓶被他撞得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滑稽的声响。
但这声响,却没能打破两人之间那种令人窒息的、极限拉扯的氛围。
沈星澜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才在巷子里还要近。
陆瑾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
“陆瑾。”
沈星澜抬起手,却没有碰他,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陆瑾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眼睫。
“你说,我是不是病了?”他问。
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所以,教教我。”沈星澜的手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最终停留在了他的唇上。
指腹的薄茧,带着粗糙的、让人心惊肉跳的触感,在他的唇瓣上反复碾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