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谈

作者:诺诺宇 更新时间:2025/11/2 14:00:21 字数:6959

南方,一处终年不见暖阳、被湿冷空气浸透的阴寒之地,此刻,正爆发着一场无声却激烈的生死斗争。

战斗的痕迹遍布这处不大的狭小之地,嶙峋的怪石与冻结的泥土构成了这里的主要景象。

就在那片被溅落的暗红雪迹与尚未干涸的血液反复浸染、显得斑驳而肮脏的石块之间,赫然放置着一肢扭曲而断裂的残臂,伤口处参差不齐,仿佛是被巨力硬生生撕扯而下。

残臂旁边,正是它的主人——一个形态模糊、散发着凶戾气息的生物。

它喉咙深处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嘶吼,仅存的肢体紧绷着,浑浊的眼珠紧盯着不远处的李宇,充满了怨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它挣扎着,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了一步,在冰冷的雪泥地上划出一道颤巍的痕迹。

如血般的夕阳余晖,挣扎着穿透了此地常聚不散的薄雾,把这处杀戮之地照得一片诡异的通亮,连同空气中漂浮的冰晶与尘埃都清晰可见。

这光芒似乎并未带来温暖,反而加剧了那生物本能中的恐惧。

它想要逃走,逃离这个让它感受到致命威胁的人类,逃离这片已成为它葬身之地的绝境。

强烈的求生欲驱动着它残破的身躯,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催促它转身。

可是,它的念头才刚刚升起,还未等它那笨拙的身躯完成转身的动作,一股无形却庞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便猛地从四面八方袭来,如同看不见的巨掌猛然合拢。

它的身躯在这恐怖的力量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骨骼瞬间碎裂,血肉被挤压得变形、塌陷,它甚至连一丝有效的反抗都无法做出,只能从被挤压的胸腔和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最后几声断断续续、意义不明的微弱呻吟,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不甘。

没过多久,这呻吟声便彻底消失了,它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之烛般熄灭,身躯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李宇面色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缓步来到那怪物已然失去生机的尸体旁边,目光锐利而专注。

他匆忙地、但又不失细致地环顾了一下怪物扭曲变形的身体,从它粗糙肮脏的表皮,到仍在汩汩向外流淌着温热液体的伤口,审视着每一个可能的细节。

可是,这番检视的结果却令人失望。

这怪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它的身体覆盖着泥土与干涸的、未知的黏液混合而成的污垢,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腥臭气味。

那从破裂血管中不断涌出的血液,是再普通不过的红色,在地上蜿蜒流淌,与泥土混合,形成一滩滩暗红色的黏腻血迹,与寻常生物的血液并无二致。

在李宇刚才的战斗过程中,无论李宇以何种方式、从何种角度攻击它,它自始至终都只会凭借本能,发出更加暴怒和疯狂的嘶吼,试图用爪牙反击,却没有出现任何使用哪怕是简单音节语言的迹象,它的反应纯粹基于野兽般的凶性。

“尽管对我而言,在此地遇到这等活物算得上有些奇特,”李宇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冷地里显得格外清晰,“但它似乎……真的只是这片领域中一种相对普通、未开灵智的生物罢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确认后的淡然,随即不再关注这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结束了短暂而愉快的假期,又到了人声鼎沸的开学季。

夏末的余威尚在,天气仍旧很热,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烘烤着大地,不过好在空气中湿度不算太高,偶尔还有一丝微风吹过,避免了那种令人喘不过气的特别闷热之感。

张诺诺踏入了熟悉的校园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无数张洋溢着青春与期待的新面孔,整个校园都弥漫着一种活力四射的氛围。

她正低着头,熟练地在手机上敲打着屏幕,给她的闺蜜吴简发送着消息,分享着开学第一天的见闻和心情。

就在这时,一些不太和谐、却让她颇为在意的声音,隐约飘进了她的耳朵。

“快看,前面那个妹子,看见没?我的天,她身材真极品,长得也太漂亮了吧!”一个男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响起。

“啧……确实,这颜值,这气质,没的说。”另一个声音附和着,语气中带着类似的评价意味。

“……”张诺诺无需抬头,便能想象出这是两个男生正凑在一起,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路过的女生。

刚进校门,就隐约听到这些缺乏尊重的对话,张诺诺不由得感到一阵无语,眉头微微蹙起。

她抬起眼睛,迅速而准确地找到了对话声音的来源——两个穿着休闲、正站在路边指指点点的男生。

然后,她顺着他们那不加掩饰的视线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他们讨论的主角,正是她的闺蜜吴简。

吴简此刻正站在不远处,似乎也在看着手机,对这边的议论毫无所觉。

耳边传来的对话内容非但没有停止,反而有逐渐地污言秽语起来的趋势,用词越发轻佻。

张诺诺心中的不悦瞬间转化为了为闺蜜感到的愤怒。

她不再沉默,几步走到那两个男生能够清楚看到她的地方,毫不客气地瞪着他们,眼神里充满了明显的谴责和怒气,看起来非常生气。

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女生如此直接地怒视,那两个男生显然没料到这一幕,彼此尴尬地对视了两眼,脸上原本嬉笑的表情瞬间僵住,感到一阵手足无措的尴尬。

他们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缓解气氛的、带着几分歉意的微笑,但在那锐利的目光下,这笑容显得格外勉强和僵硬。

最终,他们顶不住压力,什么也没说,匆匆低下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快步离开了现场。

而此时,事件的中心吴简,还在旁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玩着手中的手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刚刚发生的小小风波和她自己已然成为别人议论焦点的事实。

张诺诺刚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到吴简身上时,却发现吴简身边不知何时竟然又站了一个陌生的男生。

那男生脸上带着看似礼貌实则意图明显的笑容。

“美女,你好,请问一下,校长室该怎么走?”男生开口,语气带着刻意的搭讪意味,向吴简询问道。

“……”吴简抬起眼,似乎并未察觉对方的深层意图,只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清晰而详细地向对方指了指通往校长室的方向。

“那个……美女,你看,能不能加个电话或者微……”男生得寸进尺地道,话未说完,意图已昭然若揭。

张诺诺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种拙劣的搭讪伎俩让她心生厌烦。

她立刻凑过去,直接插入了两人之间,用身体语言隔开了那男生,同时用带着明显驱逐意味的眼神和简短的话语:“不好意思,我们赶时间。”直接将那个还想继续纠缠的搭讪男给赶走了。

她瞪着对方悻悻离去的背影,直到确认他走远,才转过身,亲昵地挽住了吴简的胳膊,仿佛要为她筑起一道防护墙。

“吴简,走吧,我们先去报道处把手续办了。”张诺诺对吴简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关切,“唉,有太多不长眼的男生打你主意了,你可千万要小心这些男生!尤其是那些油嘴滑舌的,千万别被表象迷惑,找个渣男做对象那可就惨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吴简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地嘟起了脸,表情带着几分娇憨,“我有这么笨吗?不会的!我分得清好赖的。”她轻轻晃了晃被挽住的胳膊,“你怎么一来就说这些,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张诺诺叹了口气,看着吴简那双清澈得似乎不谙世事的眼睛,“看你总是一脸单纯好说话的样子,真怕你被哪个坏男生用花言巧语骗了去。”

张诺诺心里默默地想着,吴简太过单纯善良,对谁都缺乏防备心,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保护好她,决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有机会伤害到她。

其实,对于被男生搭讪这种事情,张诺诺自己也深有体会。

虽然公开讨论这些有些羞耻,但她内心很清楚,并且也自认是一个在人群中比较少见的美女,身材比例也相当不错。

这或许得益于她的家族基因,因为她一家子人,从母亲到姐妹,容貌都很出众……想到这里,一种微妙的、源于家族骄傲的自豪感不禁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远,胡乱联想了一瞬。

但当她目光再次落到身边闺蜜吴简那堪称完美的身材和甜美得如同洋娃娃般的脸庞时,张诺诺立刻停止了漫无边际的自我幻想。

眼前的吴简,才是更需要被关注和保护的重点。

两人一边继续闲聊着假期的趣事,对新学期的期待,一边随着人流向前走去,直到找到了各自班级的报到点,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分别走进了自己的班级。

天色彻底沉沦,临暮的最后一丝微光也被漆黑的夜色吞噬。

李宇伸出胳膊,手指在冰冷的、粗糙得如同砂纸般的岩壁上缓缓摸索前进。

周围是极致的黑暗,足以让普通人寸步难行,但在他眼中,这片区域的景象却跟他指尖传来的触感一样,清晰无比,分毫毕现。

周遭的一切,无论是近处岩壁的每一道裂纹,还是远处地面上散落的碎石,都尽在李宇的视野之内,无所遁形。

这种感知以他为中心,稳定地向外延伸,如同水波般扩散,直至没入更深的、普通人目力难以企及的黑暗深处。

在这片被清晰“看见”的空间里,还点缀着三五成群的、形态各异的莫名生物,它们如同幽灵般四处徘徊游荡,有时彼此相遇,便会爆发出一阵短暂而残酷的相互厮杀,撕咬声和咆哮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下个时刻,毫无预兆地,李宇的身影凭空消失在原地附近,仿佛融入了黑暗。

紧接着,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一条崎岖不平、蜿蜒向前、仿佛没有尽头的泥泞小路上。

沿着这条似乎被遗忘的道路,李宇迈着稳健而轻缓的步伐,谨慎地观察着附近任何一丝一毫的环境变化,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任何异响。

他就这样保持高度警觉地走了约一刻钟,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忽然瞧见路的尽头,在浓重的黑暗中,极其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房屋轮廓。

看过去那是一个低矮的平房,样式古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屋里映出通亮的、显得有些不自然的灯光,透过可能是窗户的开口,隐约露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山墙尖顶,在黑暗中勾勒出沉默的剪影。

他又继续前行了约两百步,随着距离拉近,那房子散发出的光芒越发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同时,他注意到房子旁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忽然出现了一些跳动的火焰——那是数个不知被何物点燃的火堆,在死寂而寒冷的夜空中熊熊燃烧着,赤红的火舌舔舐着黑暗,带起阵阵缭绕的、带着怪异气味的烟雾,将房屋笼罩在一片朦胧与光影交错之中。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屋子的细节变得更加丰满和清晰。

屋顶中间,一个砖石砌成的烟囱静静地耸立着,投下斜长的影子。

几扇看起来脏脏的、蒙着厚厚灰尘的窗户,艰难地透出屋内微弱的、摇曳的灯光。

一盏老旧的、带着锈迹的吊灯,直接挂在门框上方的支架上,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下方那扇镶嵌着厚重木板的门扉,以及门上那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握把。

那扇木门并未关严,而是微微开着一道缝隙,更为明亮的光线从中透出,在门前的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这座孤立的屋子,被周边的黑暗和跳动的火光、缭绕的烟雾共同淹没,呈现出一种奇异而令人不安的氛围,既像是避难所,又像是陷阱。

李宇没有立刻朝房屋走去,而是停在原地,目光沉静地盯着那屋子观察了一段时间,仿佛在评估着什么,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接着,他似乎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不顾一切地踏上了通往门前的几级木质台阶。

他的脚步落在老旧木板上,耳边立刻响起了木板承受重量时发出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在这片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到来。

“我记得,记得很清楚……这种地方,这种出现的方式……也许,对,也许……但我并不需要考虑这么多,探索和确认本身就是目的之一,而且,我确实太累了……”李宇暗自思忖着,复杂的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

李宇最终还是走到了门口。

他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敲响了门板,发出沉闷的、笃笃的木板声。

这声音让他有些恍惚,他已经快忘记这类老旧木板门被敲响时,该是什么样的声音了。

李宇短暂地沉浸在了一丝突如其来的、关于过去的思绪里。

“吱呀——”一声更为响亮的摩擦声响起,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一个佝偻着背、身形瘦小的老爷子出现在门口。

他看起来年龄大约在五六十岁,脸上布满了岁月刻下的深深皱纹,身材矮小,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深色布衣。

“小伙子,欢迎!欢迎啊!”这位房主脸上堆起了慈祥的、看起来十分真诚的笑容,发出了热情的邀请,神态温和得如同一位好客的长辈,“快进来吧,外面很冷,风也大,看你这样子,一定冻坏了吧。”

说着,老爷子伸出一只干瘦、布满老年斑的手,缓慢地、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李宇的胳膊,引导他迈过那道不算高的门槛。

他的行动显得有些迟缓,每一步都带着老年人的滞重感,就这样牵着李宇,一步步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十分暖和,与外界的阴寒形成了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像是柴火和旧物的混合气味。

老爷子牵着李宇,让他坐在一张看起来同样老旧但还算结实的木椅上。

李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看着这个皮肤干瘪、笑容却异常热情的老爷子忙碌着。

“我姓李,名字叫李宇,叫我小李就好。”李宇慢慢地开口,声音平稳,并没有使用任何假名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顺从地接过了老爷爷随后递过来的一件看起来厚实干净的衣物,将它盖在了自己的身上,仿佛真的在汲取温暖。

年迈的房主在年轻人对面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刚坐稳,就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小伙子,看你还年轻,多少岁了?”老爷子喘匀了气,和蔼地问道。

“老爷子,我大概……二十三岁了。”李宇慢慢地张开嘴回答,语速依旧不紧不慢,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对方的脸。

他看到对面的老爷子因为刚才的咳嗽,脸色有些涨红,气息也不太平稳,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符合常理的关切神情。

老爷子似乎被李宇这看似热切的眼神所感染,话匣子也打开了,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谈起了自己的一位孙女,言语间充满了疼爱和骄傲,甚至半开玩笑般地说道,要是这个年轻人不嫌弃,当他孙女的男朋友倒是挺合适。

从他的语气和眼神中就能明显地感到,他一定非常疼爱自己的这个孙女。

两人持续着这种客气而略显疏离的交谈,屋内的氛围在炉火和灯光的作用下,逐渐显得有些虚假的火热起来。

就在这时,在那一老一少之间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似乎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掠起了一丝丝波动,如同平静水面上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老爷子的神情突然毫无征兆地僵硬起来,那原本慈祥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而李宇,却仿佛早有预料,神情一如既往地保持着那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柔和。

下一秒,老爷子的身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身后那面糊着泛黄、甚至有些剥落壁纸的墙壁上!“砰”的一声沉闷的物体撞击声响起,紧接着是老爷子口中无法抑制地传出的、痛苦而短促的呻吟。

他脸面扭曲,变得狰狞可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风箱在拉动,嘶哑难听的声音充分显示着主人此刻正承受的巨大痛苦。

“为……为什么……?”趴在地上的老爷子,艰难地挣扎着,挥舞着尚且能动的肢体,试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那股将他推在墙壁上的强大力量仍未完全消散,压迫着他。

老爷子眼珠惊恐地瞪大,里面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的头艰难地转向一旁,左边的手臂用尽最后力气,颤抖着向不远处的某个方向伸去,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那是一个放在柜子上的小立牌,上面镶嵌着一张颜色已经有些发白的照片。

画片上是一位面容清秀、笑容灿烂的年轻女子,她在镜头前展露着毫无阴霾的笑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羽毛鲜艳的小鸟,虚化的背景是几棵在风中摇曳的垂柳景象,充满了生机与宁静。

李宇静静地看着在地上痛苦喘息、生命正在快速流逝的老爷子。

对方似乎拼尽全力,只想在临死前再见一次照片中孙女的笑容,他转而用充满惊恐和哀求的眼神看着李宇,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李宇依旧静静站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冷静地观察着自己心中偶然泛起的、那一丝微乎其微的怜悯之情。

这情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涟漪,便迅速沉没。

老爷子张大了口鼻,发出了最后一声痛苦至极的大叫和呻吟,他的身形开始不自然地扭曲,骨头碎裂和血肉被挤压、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密集地响起,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李宇面无表情地将老爷子之前交给他的、那件还带着些许体温的衣物,随手扔向了对面那团正在发生恐怖变化的物体。

紧接着,他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前方的景象。

前方传来一阵阵奇怪的、黏腻的、断裂的声响,李宇并不想去追究那具体是什么,也不愿意去想象那副画面。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面前的墙壁已然被大量喷溅的、粘稠的暗红色血迹染满,那些血液正滴滴答答地、缓慢地向下流淌着,在墙上画出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眼前的景象也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那件看似厚实、足以将老爷子矮小躯体掩盖的衣物之下,此刻隆起的形状变得极不自然,从中露出了大块繁多、扭曲纠缠、形态诡异的非人肢体,完全失去了之前的人形。

李宇简单地、仿佛习以为常地将这些残留物收拾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随后将它们全部扔到了屋子外很远、黑暗彻底笼罩的荒野之中。

现在,只剩李宇独自一人处在这座突然变得空荡而死寂的屋子里。

他顿了顿,向屋子深处走去,目光扫过,看到了一个放在炉子上的老旧热水壶,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他找到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色瓷碗,盯着它看了几秒,似乎是在确认什么,然后才用热水壶里的水,慢慢地沏了一杯热水。

随后,他又在屋子里摸索着收拾了一阵,从某个橱柜里找到了一些看起来尚可食用的、简单的食物。

他搬起那张之前坐过的椅子,放到桌子旁,开始慢慢地、有条不紊地享受起这顿简陋的“晚餐”,动作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也许,是你出错了,毕竟,你并不能掌握百分百的信息。”一个微弱的声音,或者说是一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恰巧闪过。

“你为什么要百分百相信自己的推论呢!”那念头继续质疑着。

“就不能再等等,等到对方显露更多的信息?或许……或许他……”

李宇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带着嘲弄意味的轻笑,既是对这突然冒出的想法的回应,也是对自己内心某些软弱的否定。

他并没有回顾先前在观察和交谈中得出的、导致他动手的答案,也没有再在意这些试图动摇他决定的、无谓的问题。

信任自己的判断,承担其后果,这本就是他生存的法则。

之后,他找到屋里那张还算完整的床,和衣躺了上去,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袭来,他很快就顺利地睡着了,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将刚才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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