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开

作者:诺诺宇 更新时间:2025/11/3 16:34:43 字数:6655

李宇以第三人称的、全然抽离的视角,冷静地观看着眼前这幕正在上演的场景。

他面无表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坚不可摧的玻璃,观察着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标本世界,眼神中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淡漠,显得格外疏离。

他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怎么感兴趣,就像在观看一部早已知道结局的、乏善可陈的老旧默片。

外面正是阳光明媚的午后,炽烈而慷慨的光亮如同融化的金子,毫无阻碍地透过宽敞明亮的玻璃窗,把整个房间照得一片通亮,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纤毫毕现。

李宇的左手前方,大约四米开外,有一盏造型简约的壁灯静静地挂在刷得雪白的墙上,灯罩边缘落下一圈清晰的光晕。

灯下方,摆放着一个线条流畅、釉色温润的精美花瓶,它被慎重地树立在一个做工考究的高脚凳上,如同一位被供奉的舞者。

李宇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花瓶本身,而是被它投射在墙上的、随着光线微妙变化而轻微浮动的光影深深吸引。

那影子边缘模糊,随着窗外云层的移动和室内光线的细微调整而无声地呼吸、变幻,像一个沉默的、拥有自己生命的活物,持续不断地吸引并锁定着李宇的目光。

他的耳边,是那一男一女交谈的背景音,像远处传来的、听不真切的电台广播。

女人直接了当、带着些许审问意味的盘问,男人天马行空、充满辩解与讨好的解释,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个场景的配乐。

李宇并不怎么关心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两人时而提高音量、时而压低声音的吵闹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中,却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未能在了他内心深处激起丝毫涟漪,未引起他内心的任何波动。

他完全沉浸在那片摇曳的光影里,近乎冥想。

直到一声清晰无比、带着特定语调的“李宇”,像一根淬了冰的细针,猛地刺破了他构建的隔音屏障,精准地刺入他的耳膜。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循声偏移,透过那个精美花瓶光滑的釉质表面反射的、有些扭曲变形的光线,他看见那个女人正笑面吟吟,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嗔怪与亲昵的神态。

她一只手随意地抓着那名年轻男子的衣领,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打理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她似乎想努力绷起平日里那副冷漠严肃的面容,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出卖了她,随即又被男子的话语逗得彻底笑开。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清晰地叫着“李宇”的名字,那呼唤声听起来仿佛是要批评、数落眼前的男子,而对方则是一个劲儿地、毫无底线地夸耀着她,不断地向她献着殷勤,姿态卑微而热切……

李宇像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愣了一会儿。

刹那间,他感到一阵眼花缭乱,视线里的景物开始旋转、模糊;双耳轰鸣,仿佛有无数只蜂群在颅内振翅,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他无意识地捏紧了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脸上的表情开始失控地扭曲变形,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粗暴地揉搓他的面孔。

一股浓烈至极的、如同腐败食物般的恶心情绪在他胸腔里猛烈地翻涌、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

“这是虚假的幻象,不是真的!”一个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尖啸,试图否定眼前的一切。

“这是不公正的谎言,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愤怒随之而起,带着被背叛和被玷污的灼痛感。

“这是不道德的行为……卑劣的行径……”道德层面的审判接踵而至,加重了他的痛苦与嫌恶。

他呆立不动,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只有眼神在不受控制地颤抖,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深沉的、被侮辱的委屈,那副神情,仿佛全天下所有的不公和冤屈都化作了一座无形的大山,正狠狠地压在他那看似单薄却承受了太多的身上。

李宇强行截断了内心仍在翻涌奔腾的负面洪流,努力集中精神,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像是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他移动视线,透过旁边玻璃窗模糊的反射,看到了自己那张因为极端情绪而扭曲得几乎陌生的面容,那副样子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恐惧和陌生。

过了一阵时间,李宇在混乱的感知中勉强估计大约是半小时,他剧烈波动的心理才如同暴风雨后的大海,逐渐回归一种死寂般的平静。

他依旧待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直到这诡异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他的意识重新沉入黑暗,在那个略显硬实的枕头上醒了过来……

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染上了墨蓝,最后一抹霞光正在天边挣扎。

李宇从床上坐起,动作有些迟缓,他咳嗽了一声,清了一下嗓子,随意地吐出了喉咙里积存的口水。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而磅礴的力量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扫过方圆一公里的范围,精准地抹杀了区域内所有潜藏或游荡的怪物。

他的心里颇不宁静,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如同暗流在心底涌动。

他坐在床沿恍惚了一阵,眼神没有焦点,随后,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屋子外面的空旷之地。

他飞至空中,身下是逐渐被夜色吞噬的荒原。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片般吹刮在他身上,带着荒野特有的干燥和粗粝感。

他默默俯视着脚下那片土地上蠕动、匍匐的各类畸形生物,望着它们在渐浓的黑暗深处隐藏着它们贪婪的欲望,收敛爪牙,伺机而动;而一旦让它们逮到丝毫机会,它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顺势发动最凶猛、最残暴的进攻,将眼前的敌人撕个粉碎,吞噬殆尽。

李宇的身影如同幽灵般穿梭在这片死寂而荒凉的平原上空,最后,他亲自出现在了一只落单的、外形类似鬣狗但体型更为硕大的怪物面前。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一颗半人高的巨型岩石便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投掷,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怪物头顶极近的距离穿梭飞过,带起的猛烈余波震得它头晕眼花,口鼻渗血,满口利齿几乎碎裂。

它站在李宇的下方,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天威吓得浑身直哆嗦,它仰头望着空中那道渺小却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身影,惊慌地不知所措,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它的心脏。

紧接着,它的耳朵听到旁边不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吓得它本能地四肢发力,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

然而,空中仿佛有一个完全无形的、巨大无比的杆锤,随着李宇的意念,在它奔跑路径的前方一次又一次地猛然敲击大地!

每一次敲击,都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龟裂的坑洞,力量的猛烈余波将它像稻草人一样吹倒,在地上狼狈地向后翻滚。

在一次躲避中,它的一肢后腿被飞溅的石块和冲击波剐过,血肉瞬间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耳边,那一声音量足以震破耳膜的锤落大地的巨响接二连三地在它身边炸开,沙子和石块被激起数米高,像遭遇了风浪的海水一样铺天盖地地翻滚到它身上,砸得它皮开肉绽,口吐血沫。

这种不间断的、如同雷神震怒般的敲击土地的巨大响声,再加上远处平原上其他被波及怪物发出的响亮而凄厉的哀嚎,共同构成了这片荒原夜晚喧嚣里的主音,一首由恐惧和痛苦谱写的交响曲。

大批尚能行动的怪物早已魂飞魄散,拼尽全力远离这片突然降临的天灾区域,只剩下这只重伤的、无法逃脱的可怜虫,瑟瑟地蜷缩在李宇面前的沙地上,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它此刻已经完全不像黑夜里那些潜伏着、准备伏击猎物的冷酷野兽了。

两只眼睛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半睁半闭,眼神剧烈地颤抖着,仅存的三条腿脚还在微微摆动,努力地蹬着地面,想要站稳身子,但更多的是徒劳的挣扎。

它早已没了丝毫战意,只剩下最原始的、对死亡和不可抗力量的敬畏与乞怜。

李宇悬浮在半空,盯着脚下这样单方面凌虐的场景,原本麻木的心泛起一丝波澜。

他激动地、声音不高却带着颤音地喃喃道:

“……这只是无意义的虐待罢了……”他咬牙切齿,仿佛在痛恨着什么,随即继续焦急地、带着自责喊道,“这糟透了!只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做这样毫无意义的蠢事……”他暗自讥笑,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讽刺着自己的无能和迁怒。

他停止了喃喃自语,认为这些自我剖析和忏悔都不过是些无意义的废话。

他没有再看那只奄奄一息的怪物一眼,就这样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身影融入夜色,回到了那间孤零零的木屋房间中。

他重新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试图用睡眠淹没一切,直到第二天清晨来临。

清晨,天色刚蒙蒙亮,一片灰白。

李宇准时睁眼醒来,耳边传来老旧落地窗因为晨风吹拂而发出的、细微的“吱吱”声。

他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径直走到窗边,用力打开了那扇落地窗,一头扎进了户外微凉的空气里。

然而,外边的空气并不清新,反而混杂着荒原上特有的尘土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远处还时不时传来不知名动物的嘶吼声,听着颇为令人不适。

天气寒冷刺骨,呵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雾。

远处,浓厚的晨雾如同灰白色的幔帐,缭绕在起伏的丘陵之间,样子肃穆而可怕,总给人一种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的压抑预感……但李宇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错觉,是荒原清晨固有的面貌。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雾霭深处,沉思着昨天发生的事,那些强烈的情绪波动,那场无意义的虐杀。

尽管当时他的心情是那样痛苦而强烈,充满了自我厌恶和愤怒,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一切都很遥远,枯燥乏味,甚至有些可笑,仿佛之前那个在幻象前痛苦哀嚎、在荒原上发泄暴力的,是另外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

李宇靠在冰凉的窗框前,抬起手,有些烦躁地揉了几下自己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的胳膊,发现它模样诡异,仿佛发生了某种不可控的变异一般,皮肤下的肌肉和骨骼在不规律地鼓动着,小臂的肌肉像是有自主生命般痉挛地缠绕在一起,抽动着向外不规则地鼓起,形状骇人。

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掠过脊背,但随即意识到,这只是错觉,是刚刚醒来感官尚未完全清醒的错乱。

他苦恼地、专注地看着那条异常的手臂,在心底强烈地期望它能立刻变回原来正常的样子。

就在这时,仿佛响应了他无声的指令,他胳膊上那诡异的鼓动和痉挛瞬间平息,肌肉线条恢复流畅,皮肤恢复平整,正是他心中所想的、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李宇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然又带着些新奇的笑容。

房间角落里,炉膛里的余烬还热得通红,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照在他的身体上,在对面空白的墙壁上投出了一个清晰的、成年男性的黑色影像。

突然,那影子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自行其是地发生变化——它的手臂毫无征兆地分裂开来,变成了两根细长如同竹竿的杆子,在空中胡乱挥舞;随后,杆子又迅速收缩、膨胀,变得异常粗壮,如同怪物的臂膀。

帽子、袜子、柜子……墙上的影子开始产生一系列毫无逻辑、天马行空的变化,形态切换自如,像极了孩子小时候玩的那些可以随意拼装组合的玩具零件,正在自由地、疯狂地变化着形体。

李宇不知怎的,玩心暗起,他集中精神,仅仅依靠意念驱动,墙上的影子便随之稳定下来,开始跟着他的想法,做出各种或滑稽或复杂的动作。

他们,一人一影,隔着一段距离,仿佛面对面地无声笑了一会儿……但这终究只是一些无厘头的小插曲,是能力觉醒后下意识的嬉戏。

李宇很快收敛了笑容,正经起来,面色变得严肃。

他集中精神,脸上的肌肉和身体的骨骼开始发出细微的、令人不安的“咯咯”声,并随之抽动起来,整个人的模样发生了剧烈的、根本性的改变。

这里,突然出现了那个早已死去的、满脸皱纹的老爷子,连佝偻的身形和浑浊的眼神都惟妙惟肖;紧接着,老爷子模糊的身影一阵晃动,又变成了昨天碰到的那个神情不安、穿着灰色毛衣的中年男人艾耶尔。

李宇似乎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变化之中,他开始不断变化着自己的身形,从不同年龄、性别的人类,到形态各异的、他曾见过的怪物,再到房间里那些没有生命的物品,如椅子、水杯……他站在衣柜旁边那扇窗户跟前,脱下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将它们整齐地放在地上,然后伸出手,掌心轻轻覆盖在它们上面,屏息凝神,试图从本质上改变它们的形状和构成。

想象中的情况真的发生了!

在李宇专注的意志下,他那只柔软的、灰色的袜子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重塑,纤维结构重组,变成了一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用来保护脑袋的沿皮帽子;他那件上衣则扭曲、延展、硬化,变成了一把木质手柄、铁质头部的、立在柜子边沿的铁锹;只是那条裤子,变化过程似乎出了岔子,它没有变成李宇脑海中期待的那只毛茸茸的兔子,而是软塌塌地融化、坍缩,最终变成了一摊散发着隐约恶臭的、粘稠的黑色污泥,看来是明显的失败了。

李宇不甘心,又多次尝试将其他物品变成心中所想的形态,但结果大多不尽人意,均以失败告终,不是形态残缺就是性质完全错误。

他略带失望地拿起那顶成功变出的皮帽和那把铁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帽子针脚细密,皮质柔软;铁锹木柄光滑,铁头锋利。

他用力在手中挥动了几下铁锹,破空声呼呼作响,发现一切手感、重量都正常无比。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双眼发出微弱的红光,如同扫描仪一般再更加仔细地、从分子层面检查一遍这两件物品。

最终,他点了点头,确认了结果——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没有残留的能量波动,没有隐藏的陷阱,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由纯粹物质构成的帽子和铁锹了。

荒原之上,李宇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飞跃空中,动作流畅而迅捷。

他手中握着的那把铁锹,在急速突进的过程中,形态瞬间渐变,锹头拉长、变薄、锋利化,最终化作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精准而平稳地刺入一只试图偷袭的怪物的脖颈。

那怪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挣扎了片刻,便彻底失去了生命,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旁边的另一只猛兽似乎等待多时,趁着同伴倒下的空隙,从后面凶悍地挤开位置,伸开肌肉虬结的臂肘,带着腥风,猛力攻向半空中的李宇。

这时,李宇心念电转,手中那柄刚刚饮血的利剑形态再次发生剧变,瞬间延展、分化,变成了一张巨大而坚韧的铁丝网,如同天罗地网般朝那只猛兽当头罩下,精准地扣在它凶猛前扑的身躯上。

铁丝网像活着的罐笼一样迅速收紧,缠绕着它,死死锁住了它的所有去路和动作。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沙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纷纷自行飞起,在闪烁的微光中变成了一把把寒光闪闪的、约莫小臂长度的细长匕首,密密麻麻地立在空中,剑尖齐刷刷地对准了被困的怪物,十分醒目地围绕着它缓缓旋转。

下一刻,随着李宇眼神一凝,那些悬浮的匕首如同接收到指令的士兵,化作一道道银色流光,像巨大的钉子般纷纷钉入怪物的血肉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噗嗤”声。

怪物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呜呼,便带着满身的“钉饰”,颓然倒地,离开了人世。

其他原本还在观望、蠢蠢欲动的怪物们看到同伴如此轻易且凄惨的下场,顿时魂飞魄散,乱哄哄地、毫无秩序地四窜逃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李宇缓缓落回地面,站着思索了片刻,眼中再次发出那种不祥的、混合着暗红与漆黑颜色的光亮。

随着他目光所及,远处那些正在四散奔逃的牲畜群脚下,原本平坦的土地突然发出了诡异的、如同熔岩般的光亮,随即猛地向外凸起、变形!

有的地方变得黑乎坚硬,如同钢铁般向上猛地拱起,将奔跑其上的怪物狠狠振飞出去,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们在半空中就已五脏六腑横飞四散;有的地方则突起一根根锋利尖峭的石笋,如同地刺般瞬间刺穿了怪物的肚皮或脚掌,顿时血流如注,哀嚎遍野,将小片土地染成了暗红色。

他不再理会那些逃散的残兵败将,身影一闪,来到了那间他栖身了两天的破旧木屋前。

他站在屋外,眼中散发着令人极度不安的黑红色光亮,那光芒仿佛具有实质,搅动着周围的空气,使得气流开始不自然地流转,如同透明的绸带般缠绕、包裹着那座破旧的木屋。

一种难以名状的、凝滞而沉重的氛围笼罩了这片区域,脚下的土地开始摇晃地振动,发出沉闷如同巨兽苏醒般的“隆隆”声。

片刻之后,在令人目眩的光芒和剧烈的震动中,那座摇摇欲坠的木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由石头和木材构建而成的、带着尖顶的钟楼拔地而起,矗立在荒原之上,显得格外突兀而庄严。

只听,钟楼顶端的铜钟无人撞击,却自行摆动,钟声隆隆地响起,先是悠扬的提示前奏,随后是洪亮而准确的报时声。

钟声清脆,响彻在李宇耳边,他觉得这声音异常悦耳动听,令他原本因为杀戮而有些躁动的心情逐渐舒适、平复下来。

李宇摸着下巴,欣赏了片刻自己的杰作,似乎在评估其结构与美感。

但紧接着,他像是觉得无聊了,或者想测试能力的极限,眼中光芒微闪,那座崭新的钟楼如同被无数无形的利刃切割过一般,瞬间瓦解,化作一堆规则的碎石和木块,随后这些碎屑也如同被橡皮擦去,消失不见。

而那座熟悉的小破木屋,又完好无损地、原封不动地回来了,正是那个他待了两天的、充满了各种复杂记忆的木屋。

李宇看着失而复得的木屋,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纯粹的笑容,笑得很开心,甚至手舞足蹈起来,在原地转了个圈。

这种由绝对掌控力和无尽可能性的所带来的、近乎造物主般的愉悦心情,在他最初发现自己拥有这种神奇能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原本因为漫长生命和强大力量而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无聊与空虚感,如今被一种全新的、别样的趣味所取代,像是瞬间忘掉了一切烦恼和束缚,彻底摆脱了身上那无形的、沉重的枷锁。

如今,在成功实践了这些变化之后,他更是被这种迷醉般的自由感所包围,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穿越到这个世界,经历这一切,或许并非全然是件坏事,反而可能是一场难得的美事。

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喘不过气来,时间长了,那过于亢奋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逐渐恢复平稳,脸上夸张的笑容也收敛起来,他又变回了那个表面看起来平静、内里却深不可测的李宇。

随后,他没有再留恋这片他待了两天、留下了无数痕迹的荒原。

身影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告别的讯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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