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恨

作者:南城三狗子 更新时间:2025/11/17 4:44:55 字数:7267

苏九依旧跪地,并未撤去术印,此刻她心中所想是柳潇潇这个初入道途的新人所难以理解的,柳潇潇,你若真的把“九儿姐”放在心里,那么你就更应护得自身周全,守护好你最大的秘密。

“潇潇,听话。”她声音轻缓,却字字恳切,“姐姐这般相逼,实在是情非得已。你涉世未深,尚不知你怀中那些典籍,在此界意味着什么。莫说是姐姐的全部身家,便是倾尽一方皇朝之力,也换不来《金刚经》中任意一句真言。”

苏九眼眸低垂,片刻后才缓缓道:“姐姐观察你有些日子了,知你勇武而不惧死,没奈何,只能出此下策,若是某天你不听姐姐劝告,因典籍泄露而身死,姐姐也就与你一同做一对亡命鸳鸯。”

“我不!若是某天我真个儿身死道消,那也是我的命,无论这些典籍意味着什么,我都不会以我所爱之人的性命为质立此誓言,要死,我自己死就好了,生生死死本就是道发论回,因果循环。”柳潇潇的执拗超出苏九预想。

“况且《金刚经》从第八品依法出生分就提到:若复有人。于此经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胜彼。之后经文中更是多次提及,将经文传授他人是无上福德。道,乃天下公道,吾未尝听闻有挟而私之者。”柳潇潇当即就要起身结束这场闹剧。

苏九紧紧抱住将要起身的柳潇潇,“潇潇,你莫要犯浑,且听姐姐一言。”苏九轻抚柳潇潇长发,言语恳切:

“你那日与墨鳞蛟死斗,姐姐在暗中观察得一清二楚,你破境手段的确神奇,但是你还记不记得,你破境之前念了一句: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既生既死,即死即生。”

看柳潇潇不太安分,苏九环住柳潇潇腰身,在他唇上轻啄一口:“莫闹,之后你便得以破境,并且领悟那我阅遍古籍也不曾见过的悖逆黑炎,其质阴冷决绝,又灼热无比,顷刻便抹杀了蛟王的存在,这不正暗含生死共存,死生一体的悖逆之道么?”

柳潇潇逐渐冷静,不再挣扎:“九儿姐想说什么?”

苏九目光凝重,轻抚柳潇潇灰黑长发,幽幽道:“你性子跳脱,上午我阅览天道书城典籍时,你没了耐心,便在一旁弹你那怪琴,我遂询问小昭,得知此偈源于《南华经》,但是经中只提到‘方生方死,方死方生。’后面的‘既生既死,即死即生’是你于生死之间道心澄澈,自行领悟,然否?”

柳潇潇回忆片刻,枕在苏九柔软丰腴的大腿上,抬头看着苏九的暗含隐忧的俏脸:“正是。”

苏九继续轻抚着柳潇潇长发,叹息道:“潇潇,你如今所持典籍未曾教授任何法术,但是就如同不论是茶也好,还是酒也好,本质都是水一样,这些典籍就是道源,就是那个不变的‘水’,你能从中领悟出这悖逆黑炎,我能连破三境,那倘若修为更深者,天赋更高者得到这些典籍,会如何?”

苏九见柳潇潇有所明悟,便接着道:“若是修为更深,天赋更高者得到这些典籍,不消多说,道心通明间恐也能如姐姐这般破境,更遑论由这本质之‘水’领悟出诸般妙法神通,完整通透领悟一部典籍后,会于修行之路有多大的助益,凭姐姐的阅历也无法想象......”

苏九目光凝视着床上暗红的‘机哥’,再次开口:“这般诱惑,任何一个修行中人都无法抗拒,足以令人迷失心智。若不是姐姐对你情根深种,心中有你,恐怕......”

柳潇潇看着苏九细碎阳光下的明暗交错的侧脸,有点胆寒:“九儿姐,你别这样,我晓得了,你这样,我怕......”

苏九噗嗤一笑:“你这猴子也有害怕的时候?若于此间识得你诸般神奇的是我大姨母恭庆帝,你哪里还有命在?”

见枕着她大腿的泼猴终于识得了轻重,露出些许害怕,苏九刮了刮柳潇潇挺翘的小鼻子,继续开口:“我认识一个人,十七年前八洲大比......”

苏九桃花眸中闪过追忆之色:“此人是苍星大陆一流宗门万剑山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主修雷灵,因剑心通灵,师门便抹去了他的俗家姓氏,赐姓‘剑’,家中排行第九,便唤作,剑九。一手天祇御剑流出神入化,那时他骨龄才多大?五十二岁,六境中期,对上我这个六境大圆满的六尾青丘狐,险些一剑将我那月华镜搅个粉碎!我手段尽出,身受重伤才得以险胜......”

苏九眼中追忆之色更浓:“后不知何故,剑心蒙尘,修为止步不前,便自我放逐于逐星渊,终日与渊中魔兽厮杀......”

苏九手指磨砂着柳潇潇漂亮的脸蛋:“吕纯阳前辈是用剑的吧?你说,你手里的《太乙金华宗旨》若是被这等狠人,被他身后的宗门得知,柳潇潇,你还有个宁日?”

苏九幽幽一叹:"你那些道经尚可说是惊世骇俗,可你手中的佛经......那才是真正的惊涛骇浪。"

她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柳潇潇的发梢,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忧虑:"此界佛修,修持的正是你看不上的'小乘'佛法。而你所持的大乘经典,单是《金刚经》这般提纲韧领的经文,在此界佛修眼中——修为浅薄者,定会视你为邪门歪道;而修为精深者,即便早已超脱尘世纷扰,却终究难断对'法'的执念,对你所持之‘法’产生贪念,在正常不过。"

她俯身贴近柳潇潇耳畔,气息如兰:"释迦牟尼教导世人要广传正法,修无量福德,胜于用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布施。可他老人家可曾想过——那些潜心修行的僧人,为了维护心中的佛法,为了证道的贪念,会不会......破了杀戒?"

柳潇潇沉思片刻,起身跪倒,手中掐诀:“我柳潇潇,黄天之下,厚土之上,立誓于此,往后不论遭遇何种境遇,非性命之危,非是一心求道,心念良善之人,绝不将所持典籍泄露于人,若有违此誓,叫九儿姐再也不记得我这无心之人。”

誓言立,法决成,一道青光没入柳潇潇眉心。

苏九愤恨道:“柳潇潇,你就是不肯听话是么?非要我以后流着泪为你收尸?”

柳潇潇目光平静:“九儿姐,我相信,这世上肯定有一心求道者,我修佛法,但不守杀戒、色戒,已是对佛祖的大不敬,若是遇到赤诚之人,我仍然藏私,那不符合我的信仰,况且,九儿姐忘记我,不再爱我,对我而言是比死更大的惩罚。”

苏九也站起身来,同样神色平静地看着柳潇潇,“咻”的一阵掌风,柳潇潇接住了苏九想抽他小手,一字一顿道:“苏九,这是我的底线,你今天敢抽我,我就敢让你流血,变成真正的女人。”

苏九又羞又气,猛地将手从他掌心抽回,莹白的脸颊飞起两抹红霞,恨恨地剜了他一眼:“下流!”

柳潇潇嘻嘻一笑,环住苏九的纤腰,来到紫檀雕花大床前坐下:“九儿姐,你放心,我还没娶你呢,我舍不得死的,如何是一心求道,如何是心念良善,我自有法儿去分辨。”

苏九并没有打开他的手,却也没给他好脸色:“我才不嫁你这猴儿!”

柳潇潇在苏九因为生气分外红润粉嫩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母猴子!”

苏九懒得理他,盘腿便要打坐,柳潇潇也不再闹了,拿起机哥点了四人份的外卖,好饿,自己越来越能吃了。

不一会儿,肥嘟嘟的小凤凰就完成了这一单,扭着大屁股飞远了,柳潇潇自己吃完后,拿着一份紫韵参、七蕊红桑作为主要材料的补品,哄着苏九吃下。

有柳潇潇在,苏九又哪里能静心打坐?她现在一心想着,做完自己在十万大山要做的事,哪怕用绑的也要把柳潇潇绑都京都,大姨那边自己去说,虽然大姨手段铁血,但是是真的疼自己这个外甥女,潇潇虽然身怀重宝,但是心性不坏,甚至可以说很善良,音律诗词才华也堪称一绝,想来大姨看在这些种种的份儿上要应该不会做那等杀鸡取卵的事。

至于她那位小姨,隆武王苏玄心……苏九脑海中浮现出小姨那清冷孤高、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看好戏的、略带“阴暗”的弧度。

苏九懒懒地接受柳潇潇的投喂,心里却暗暗地想着怎么把‘小太阳’拐回去。

吃完饭,当然是美美地睡了个午觉了,期间柳潇潇当然少不得对九儿姐一番轻薄,除了最后一步柳潇潇没有踏出,苏九对柳潇潇几乎就没什么秘密了,连平滑柔软小腹下的胎记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苏九知他阳气炽烈无比,若无适当发泄,少不得阳炎焚心,于元神不利,况且哪怕如今修为已是七境后期,却也是情窦初开,肯以身为质诱他发下天道誓言,又哪里肯狠心拒绝她的‘小太阳’?

午后,柳潇潇还在呼呼大睡,苏九已来到水潭清洗被柳潇潇弄脏的娇软玉体。

苏九眼眸含嗔,心中暗恨,阳炎玉熔膏真是难吃!

......

傍晚,篝火前,柳潇潇一边啃着烤的滋滋流油的野兔,一边凝重道:“所以,九儿姐认为岳母大人的死不是简单的遇刺?”

苏九早已无需食用凡食,柳潇潇体质特殊需要像凡人一样进食对她来说也见怪不怪了,下午禁不住柳潇潇的花言巧语已将自身来历一一告知,此刻苏九眸中看似平静,但若细心观察便可知道,四周洞壁已经结了冰霜。

苏九眸光投向跳跃的火焰,那火光却未能融化她眼底的冰冷:

“自我母帝登基,小姨便执掌禁军,宫内守备堪称铁桶。试问,那七名刺客,如何能在那重重深宫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她声音平稳,却字字如冰珠坠地:

“元丰妻弟,为何偏偏在当晚,以城防失火为由私开城门?”

“为何我母帝刚刚遇刺,元丰妻弟便立刻以‘帝崩,吾亦随殉’为由,服下毒丹,死无对证?”

“又为何,大姨继位三年,稳定局势后,便以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之名,对前宰相元丰施以极刑,而庞大的元家,对此竟集体缄默,无一人出声?”

一连串冰冷的诘问,如同无形的寒潮,裹挟着过往的重重疑云扑面而来。

柳潇潇不寒而栗。

“那七名刺客下场如何?”柳潇潇喝了口酒。

苏九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未曾抵达眼底:“七人合力,将我母帝伤至濒死。其中五人,当场殒命。剩下两名中的一名,不惜暴露其大夏国赤焰山的背景,催动三昧真火,将死去的同伴连同神魂,焚了个一干二净。”

她说着,伸手夺过柳潇潇手中的酒葫芦,仰头灌下一口,动作带着几分狠厉与借酒浇愁的意味。

“我母帝弥留之际,小姨终于赶到。剩余两名刺客自知不敌,也无路可逃,便想相互了断,连同神魂一并抹除,以求死无对证。”苏九的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可惜,被我小姨强行制止,最终只留下了两具肉身,神魂依旧未能保全。经查,一人是赤焰山叛徒,原焚天峰峰主周天玉;另一人,是北域蛮族的高手。”

柳潇潇看着苏九被仇恨与痛苦微微扭曲的姣好面容,心中叹息,轻声问:“这事儿……后来,也没完吧?”

苏九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饮酒,直到放下酒壶,才用那双仿佛凝结着万年寒冰的眸子盯住柳潇潇:“完?你可知何为一国之君?何为国仇家恨?如此奇耻大辱,纵是三生三世,也算不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凄厉:“大姨登基三年,政权稳固后,便对元丰处以极刑——扒光衣服,凌迟处死!”

“第五年,小姨修为突破至八境大圆满。她与大姨亲赴赤焰山。”苏九脸上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快意,“没人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傍晚时分,大姨背着重伤的小姨落回皇城。第二天,便传来了赤焰山山主宇文炼的死讯。而赤焰山第一高手,那个此生已再无可能叩开天门的老东西,八境大圆满的玉东生,从此销声匿迹,再无音讯。”

她语速不快,却字字如刀:“大姨继位第十年,与小姨一同挥师南下,征伐大夏国。在小姨修为未至八境大圆满前,乾元古国与大夏国尚是半斤八两,互有胜负。可后来……”她冷笑一声,“呵呵,大夏国君被逼饮下皇极逝魂酒——八阶中品的绝命毒酒,殒命当场。”

“至于他的太子……”苏九脸上露出一抹残虐而畅快的笑意,“被废去全身修为,囚于我国京都为质。现在嘛……怕是已经疯了,终日浑浑噩噩,游荡在京都街头,与无知孩童戏耍为乐。”

她说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积压了百年的怨毒都倾吐了出来,但那双美眸中的冰寒与空洞,却并未因此而减少分毫。仇恨支撑她走到现在,但复仇的快意之后,留下的却是更深的虚无与疲惫。她将目光重新投向跳动的火焰,不再言语,周身弥漫着一种既危险又脆弱的复杂气息。

柳潇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还要杀下去?”

苏九眸中笑出了泪花:“单凭一个元丰,一个大夏国的赤焰山,一个北域蛮子就能突破层层宫禁?那五个形神俱灭的刺客又是出自何方?国内各族有何牵扯?朝中六部可有余孽?潇潇,你还是太天真了!”

柳潇潇拿起紫玉葫芦缓缓饮了一口仙酒,吐出一口浊气:“你的母帝,生前夙愿,是实现修士与凡人的平等。她愿开先河,让凡人得以参政,甚至不惜让渡皇权,与天下各族共治。她想走的,是一条从独治到共治的路……她是个心怀天下的、了不起的人。”

他抬起眼,目光沉静地望向苏九那双盈满痛苦与疯狂的美眸。

“我想,她一定不愿看到自己的女儿,如今……是这般模样。不愿看到你,这样去笑。”

“你又懂得哪般?!”

苏九像是被最尖锐的刺扎中,猛地抬起头,声音凄厉如被撕裂的帛锦。

“凡人弱小如蝼蚁!便如我那无用的凡人父亲!从小便只会教我些无用的善心,从善如流?呵……有何用?!”

她的情绪彻底决堤,百年来的委屈、愤怒与不安全数爆发:

“我于生死间搏杀于秘境之中,善心能救我?”

“宫闱之下,朝堂之上,善心能救我?”

“凡人便该有凡人的自觉!他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护住妻女,我苏九自当为他立下长生牌位,旦夕焚香祭拜!可我母帝身死道消、血溅宫闱之时,他在哪里?柳潇潇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她大抵是真的醉了,亦是心碎了。那笑声愈发凄厉,如同夜枭的哀啼,回荡在冰冷的洞穴中,笑到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与无力。

“凡人,有何用?何需顾虑他们如何想?皇权本就源自于血脉,你又何必让渡?苏染啊苏染,你这个被男人迷惑的傻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傻女人......”

柳潇潇无话可说。

他很想告诉苏九,有一种制度叫做君主立宪制,如果在乾元古国实行君主立宪制的弱化版本,手段不那么激烈极端,只要得以先承认这个制度,在一代又一代的努力下,她母帝天下共治,凡人修士平等的理想是有可能实现的。

可是看着那在篝火旁独自流泪的身影,柳潇潇并没有说这个,只是将紫玉葫芦别在腰间,走过去,蹲下身,抱住流泪的苏九:“你的母帝不是傻女人,你的父亲也一定有他的苦衷,至于你,绝对不会步你母帝的后尘,因为,有我,不论你是想报仇,还是实现你母帝的理想,我在,昭光在,来,咬住我,把你所有的怨恨发泄出来。”

苏九满腔的愤懑与悲痛无处宣泄,猛地一口狠狠咬在柳潇潇的肩头。七境修士的全力一咬何其恐怖,即便柳潇潇身负涅槃凰体与普渡慈航两门护体秘术,肩头亦是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苏九初时仅仅只是泄愤,谁让这小王八蛋一股子说教的味道,不过当柳潇潇的血液入口后,她呆住了。

烫!

如同熔岩般炽热,但这并非关键。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这血液中竟蕴含着一种难以想象的、磅礴如海的生命力,以及一股精纯到极致的极阳灵力!

她自身的灵力本就属阴,与这至阳之气本该相互排斥。可鬼使神差地,她尝试着运转功法,炼化了其中一丝。

就是这一丝,便让她如遭雷击!

她百年来征战厮杀、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所积累的顽固暗伤,此刻竟如同被温暖的泉流洗涤,正以清晰可感的速度愈合、消散。就连今日刚刚突破至七境后期的修为,也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上攀升!

苏九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松开了口,檀口微张,一缕鲜红的血痕残留在她唇角。那双原本盈满痛苦与疯狂的桃花眸,此刻只剩下全然的、无法置信的茫然。极度的震惊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她只是痴痴地凝望着柳潇潇,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

这点皮肉之苦,对经历过天雷淬体、自剜其目的柳潇潇而言,本不算什么。可苏九这突如其来的、仿佛魂飞天外的呆愣模样,却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刚才还恨不能与他同归于尽,怎么转眼间,就像只受了惊的小狐狸,只会呆呆地看着他了?

苏九当即便将柳潇潇扶起,上下大量着他,不顾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神色,开始详细盘问他所修行的术法,包括其功能。

柳潇潇虽被她这连珠炮似的追问弄得云里雾里,却仍是依言如实相告。苏九将他修行的《神霄引雷锻体术》、《八九玄功》、《阴阳流刃诀》、《普渡慈航》乃至《涅槃凰体》都问了个遍,随后便愣在了原地。

不对……根据他的描述,这些被那“昭光”称为“术法”的神通,虽然个个玄妙非常,各有千秋,却似乎没有任何一门,能将他一身血液淬炼到如此地步——这已近乎是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绝世神药了!

她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潇潇,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直到柳潇潇肩上那狰狞的咬伤,在《涅槃凰体》的自发运转下,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愈合,最终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

看着那迅速愈合的伤口,苏九猛地一怔,脑海中如同电光石火,骤然浮现出柳潇潇苏醒后,用那“机哥”点取“外卖”时,那些穿梭空间而来、毛绒绒圆滚滚的送餐“小凤凰”……

涅槃?

凰体?

凤……凰!?

这几个词在她脑中疯狂碰撞、串联!

她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柳潇潇时,眼神已彻底变了,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的猜测,连呼吸都为之停滞。

神……神兽血脉?!

是了,唯有这个解释!唯有那超然物外、栖居于传说中的蓬莱仙山,连青丘狐族都需敬畏三分的凤凰一族的至高血脉,才有可能拥有如此逆天的生命精华与至阳灵力!

如此天赋斐然的控火能力,如此极阳的灵力,血液如此神异,即便不是凰,那也是返祖的真凤啊!

苏九眼神变得极为怪异,她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唇边残留的那抹殷红,感受着那丝暖意与磅礴生机融入体内。她盯着柳潇潇,问出了一个让他措手不及的问题:

“潇潇,你当真是人吗?或者说……你从始至终,都完完全全是人吗?”

柳潇潇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九儿姐,你这话听着怎么像在骂我?”

苏九心底飞速盘算。以柳潇潇那点在她面前几乎透明的城府,是否说谎,她一眼便能看穿。看他此刻的反应,所言应当不虚,他确实来自那个名为“蓝星”的异域,他持有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典籍就是最佳证明。

但是—— 他绝对与那超然物外的凤凰一族,有着千丝万缕、甚至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刻联系!

想到这里,苏九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混合着惊喜与算计的弧度。她此次深入十万大山的险境,根本目的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 “碧叶九风藤” 。

缘由是三年前,她小姨隆武王在北域偶然从蛮子手中救下了拥有八境修为的九宫真人,并将其带回京都。此人在得知大姨恭庆帝身负道基隐疾后,献上了一张据称能治愈此伤的古老丹方。如今,万事俱备,只差“碧叶九风藤”这一味核心主药。

那老东西,仗着自己炼丹有术,竟敢对她大姨流露出觊觎之心,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非看在丹方的份上,早就将他驱逐出京了。

而现在……

苏九的目光再次落在柳潇潇身上,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眼下有了潇潇这身蕴藏着无限生机与极阳灵力的神血,那苦苦寻觅的“碧叶九风藤”,似乎……也不再是唯一的选择了。

不过也要做两手准备,碧叶九风藤要取,潇潇也要带回去,明天开始给这小子上上课,这小子虽然潜力极高,但战斗方式太过粗糙,还得好生调教,当然也要让他见识见识高阶修士是如何战斗的。

想到这里苏九心中愤恨苦闷一扫而空,捏了一把柳潇潇的漂亮脸蛋,轻笑道:“臭小子吃饱没?吃饱了去洗澡,然后睡觉,明天姐姐要好生调教你~”

柳潇潇挠挠屁股,闷闷地去水潭洗澡了。

搞什么?时风时雨,哭笑全凭你心情,鄙视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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