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梨站在决斗台中央，白发还在泛着蓝光。
她想走，腿却像被钉住了一样。
裁判没宣布退场，观众也没散。
所有人都盯着她，目光黏在她身上，像一层看不见的网。
她抬起手，摸了摸发梢。还是白的，不是染发剂那种假亮，是带着星芒粒子流动的光。
“应该……能洗掉吧？”她小声嘀咕。
话音刚落，台下传来一声冷笑。
“废物也配赢？”
是新生A。他被人从地上扶起来，脸色发青，额角有点肿，但还能站稳。
医疗组刚要带他离开，他一把甩开搀扶的人，跳上决斗台。
“切磋还没完。”他说，“刚才你用了邪术，我不认。”
洛梨愣住。规则里确实没说不能挑战败者再战，但她刚经历一场莫名其妙的力量爆发，现在脑子还晕。
“我没用邪术。”她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头发炸了就能无敌？”新生A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赤红火焰，“再来一次！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火系魔法！”
火焰迅速膨胀，化作一只狰狞的火兽，周身环绕着炽热的火焰，气势比刚才更为凶猛，温度也急剧攀升。
热浪扑面而来，洛梨后退一步，脚跟已经贴到围栏边缘。
她试图再次凝聚星芒护盾，但体内的力量却像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反而开始在她体内肆意冲撞。
胸口闷得厉害，呼吸变得困难。
火兽咆哮着压下，她本能地抬手防御，指尖刚凝聚出一点微弱护盾，就听见“轰”地一声，护盾碎裂。
冲击波将她逼得更往后退，后背撞上石柱，发出沉闷响声。
就在她准备硬扛这一击时，脖颈突然传来剧痛。
像是七根烧红的铁丝同时刺进皮肤，顺着神经往大脑钻。
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地，手指死死掐住脖子。
长发从肩头滑落，垂在身前，原本泛蓝的发丝迅速变红，像被火焰浸透。
她咬牙抬头，看见火兽离头顶只剩一尺。
可身体动不了。那痛感越来越强，仿佛有东西要在她体内破壳而出。
她低头一看，衣袖不知何时滑了下来。
手腕内侧，七枚发光的印记浮现在皮肤上，排列成环形，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与此同时，脖颈上的七道星纹也开始发烫发亮，一道一道，从锁骨往上蔓延，直到耳后。
她疼得眼前发黑，冷汗顺着额头流下。
“这是……什么？”她喘着气，声音都在抖。
新生A看见她跪地，以为有机可乘，加大魔力输出。
火兽猛然下压，几乎要贴到她头顶。
可就在接触瞬间，洛梨体内爆发出一圈无形波动。
轰——
火焰被震散，化作火星四溅。
新生A被反冲力掀翻，摔在台上，半天没爬起来。
全场再次安静。
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石台的声音。
洛梨跪在地上，手指撑着地面，肩膀剧烈起伏。
她感觉不到胜利，只觉得身体像被撕开又缝上，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疼痛。
她抬起头，视线模糊，只能看清观礼台的方向。
那里坐着一个穿红袍的老者。
他坐在高处，金边眼镜后的眼神浑浊却锐利。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然后，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声音不大，却被风送了过来。
“千年白发，终于现世……这具容器，该由谁掌控？”
洛梨听清了。
她不明白“容器”是什么意思，但那句话让她脊背发凉。
她想站起来，可双腿发软，膝盖一弯，整个人向前倾倒。
额头磕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轻微响声。
她没晕过去，意识还在，只是身体不听使唤。
耳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喊“医疗组！快！”“她不行了！”“刚才那是什么魔法？”
她想回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手腕上的七枚印记还在发光，热度未退。
脖颈的星纹渐渐隐去，但残留的灼痛感仍在。
她闭上眼，耳边嗡鸣不止。
忽然，一阵脚步声靠近。
有人蹲下来，伸手探她额头。
“体温正常，但魔力波动异常。”是个女老师的声音，“快送医务室。”
“等等。”另一个男声说，“元素长老还没下令。”
“人命关天你还等什么？她都倒下了！”
争论声远去，洛梨感觉自己被轻轻抱起。
视野晃动，天空在她眼中颠倒。
她努力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决斗台。
火焰余烬还在飘，像灰蝶飞舞。
她的白发垂在一侧，泛着微弱红光。
她不知道那些印记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红袍老者是谁。
但她清楚一件事。
这不是染发剂的问题。
从头发变白那一刻起，她的生活就已经失控了。
抱着她的人脚步加快，朝学院主楼走去。
洛梨的手无力地垂着，指尖擦过地面，留下一道淡淡的星芒痕迹。
医务室的门还没推开。
她的意识一点点下沉。
最后一刻，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每一下，都伴随着手腕上那七枚印记的闪烁。
她昏了过去。
医务室的灯亮着。
床边仪器滴答作响。
窗外天色渐暗。
洛梨躺在病床上，手臂露在外面，七枚印记依旧隐约可见。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红袍的身影站在窗边，手里握着一块火焰符文。
符文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和洛梨手腕上一模一样的图案。
那人低语：“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