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梨睁开眼，视线还是白的。
她能感觉到热，皮肤像被刀割过一样疼。空气里全是火焰粒子，围着她转，一圈又一圈，越来越紧。她的白发贴在脸上，干得发脆，一碰就断。
这不是烬灭的气息。
烬灭的火是活的，会呼吸，会跳动。可这火……静止得像画上去的，没有风也在动，节奏怪得不像自然生成。
她咬牙撑起身子，手刚撑地，掌心就被烫出水泡。她没管，只盯着眼前那层红光组成的牢笼。
七根火柱突然从地面升起，每根上面都绑着一个人影。
夜冥被藤蔓缠住，脸上有血；炎烈跪在地上，龙鳞甲碎了一半；幽影靠在柱子上，单片眼镜裂了；骨漠的手臂断了，骨头露在外面；水澈倒挂着，机械手还在冒烟；光曜抱着熊猫滚滚，嘴角流血；时溟的怀表掉在地上，指针乱转。
“救我们！”他们同时开口。
声音重叠在一起，震得她耳朵疼。
但她没动。
因为她记得水澈说过一句话——星芒粒子有频率。不同属性的元素，震动速度不一样。火系正常波动是每秒三百次，高了就是异常。
她闭眼，用最后一点感知去扫那些火焰。
三百……六百……九百！
不止三倍！而且里面混着一股冷的东西，像是夜里吹过的风，带着腐烂的味道。
暗系能量。
这是幻术。
她猛地睁眼，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想吐，但她忍住了。
“你们不是真的。”她说。
声音很轻，但她说得很清楚。
声音消失了。
然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
“小梨子，你挺聪明啊。”
是幽影。
“可问题是——”他的声音忽左忽右，“如果你现在不信，等他们真出事了，会不会后悔？”
洛梨低头看自己的手。
指尖全是裂口，血早就流干了。她抬起食指，狠狠咬下去。
牙齿穿透皮肉，剧痛让她眼前一黑。
血顺着指节滴下来，落在发根上。
那一瞬间，她感觉脑袋里“嗡”了一声。
像是有人敲响了一口钟。
她的白发无风自动。
“我不是谁的容器。”她说，“我是洛梨。”
话落，白发猛地炸开。
像鞭子，像刀刃，像无数条蛇同时扑向猎物。
轰！
火柱一根接一根爆开。假人化成灰烬，连渣都没剩。
幻象碎了。
真实的训练场重新出现。
焦土、残墙、倒塌的旗杆。
炎烈站在火圈外，满脸是汗，手臂上有烧伤。他正要冲进来，却被一股力量弹开。
“洛梨！”他吼，“别硬撑！”
她没听见。
因为就在幻术破裂的刹那，脚下地面塌了。
不是裂缝，是整块消失。
她踩空了。
身体往下掉。
风从耳边刮过，她下意识抬手，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白发垂在身后，不再发光。
完了。
她心想。
可就在她以为要摔死的时候，手腕突然一烫。
七道星纹浮现出来，一闪一闪，像是在回应什么。
接着，一道极细的光从天上落下来，缠住她的脚踝。
那光很弱，像蜘蛛丝，但它确实减缓了她的下坠速度。
她抬头。
天空没有云，也没有月亮。
只有一颗星星，在不该出现的位置亮着。
她认得那种光。
小时候妈妈讲过故事，说星灵本源会在觉醒者头顶点亮第一颗星。
那是试炼开始的信号。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骗你的~”
树叶晃了一下。
紫发挑染银灰的男人坐在树梢，嘴里叼着烟斗形状的幻术杖。他右眼的单片眼镜反着光，看不清表情。
他朝她挥了下手，整个人化成雾气散了。
洛梨继续往下掉。
星芒丝线绷得很紧，随时可能断。
她的头发又变回纯白，轻轻飘着。
她想起刚才破局那一刻，白发不是听她命令才动的。
它是自己选择了攻击方向。
就像……它本来就知道该打哪里。
她张嘴，想说什么。
可喉咙太干，发不出声。
脚踝上的光开始颤抖。
像是支撑不住了。
远处，炎烈终于冲破结界残余，狂奔过来。他抬头看她，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抓住我！”他喊。
但她离他太远。
星芒丝线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第一缕断了。
她的身体猛地一沉。
第二缕摇晃着，还没断。
她伸出手，想去抓，可指尖离那光差了十厘米。
够不到。
第三缕开始裂开。
风更大了。
她看见炎烈跳起来，伸手去捞她。
但他也够不着。
最后一缕星芒丝线在空中晃了晃。
像一根快要烧尽的引线。
它闪了一下。
然后——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