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梨的手还搭在炎烈的手臂上,星轨手环贴着他滚烫的皮肤。数据还没完全读取,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地滑下去。她扑上去抱住他,感受到他全身都在发抖。白发从纯白转成淡红,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她没松手。
直到烬灭的龙吟声远去,直到守卫赶来把炎烈抬走,她才慢慢站起来。膝盖有点麻,手心全是汗。她低头看着星轨手环,屏幕上的波动曲线还在跳动,但已经平稳了些。
她把装置收回口袋,转身朝学院外走去。
冥界裂隙的方向传来一阵震动。不是地震,是契约印记在痛。七道印记里,土系的那一道像被刀割一样抽着。她知道是谁出事了。
骨漠。
她加快脚步,穿过结界通道。雾气越来越浓,空气变得冰冷。守卫站在寒潭入口,举着火把拦住她。
“学生,这里封闭了。”
“让开。”她说。
“长老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洛梨没再说话。她抬起右手,星轨手环启动,白发瞬间延展成鞭状,一甩就打飞了火把。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冲进雾中,跃入寒潭。
水很冷。
她潜下去,眼睛睁开。幽蓝的光从水底石柱蔓延上来,照出一个人影——骨漠被两条巨大的骨链贯穿肩膀,锁在石柱上。他的黑袍破了几个洞,左眼的骷髅眼罩裂开一道缝,黑气正从里面渗出来,缠着他的手臂和胸口。
岸上站着赤焰。
他穿着红袍,金边眼镜反着光,手里拿着一块卷轴。
“亡灵法师骨漠,私放禁术卷轴,导致新生C失控,按律当囚百日,剥离魔核。”他的声音像铁锤砸在冰面上,“你可认罪?”
水里的骨漠抬起头。
他的脸很苍白,嘴唇发紫。听到问话,他只点了点头。
“我认。”
洛梨游过去,伸手要去碰那根骨链。刚碰到,水底突然升起一排骨刃,横在她脖子前。她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契约者。”骨漠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要多管闲事。”
她盯着他。
“你说什么?”
“这是我的事。”他又说了一遍,语气更冷,“你走。”
“放屁!”她猛地拍开水流,“上一次你在迷雾沼泽替那个学生顶罪,这次又是你?你以为我不懂吗?你是看守者,卷轴是你封印的,出了事当然算你头上!”
骨漠没说话。
黑气顺着他的脖子往上爬,钻进耳朵、鼻孔。他的手指开始抽搐,但还是死死抓着骨链,不让自己挣扎。
洛梨咬牙。
她抓住骨链,想用自己的力量去震断它。可刚用力,整条链子就开始发烫,烫得她手掌冒烟。她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我不是来救你的。”她说,“我是来和你一起扛的。你们一个个都这样,神官熬夜护我,炎烈差点暴走,现在轮到你被关在这里挨罚?谁给他们的权力?”
骨漠终于看了她一眼。
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眼里有东西闪了一下。不是冷漠,是疼。
但他立刻移开视线。
“走。”他说,“不然连你也进不来。”
“我不信。”她摇头,“你说让我走,其实是怕我看到你撑不住的样子是不是?你明明已经快被那些黑气吞了,还在装硬气!”
赤焰在岸上冷笑。
“白发召唤师,你也敢质疑长老会的判决?”
洛梨回头瞪他。
“你根本不想查真相。你是故意的。你想借这个机会除掉他,因为他不肯听你的话,对不对?”
赤焰眯起眼。
“来人,把她带出去。”
两个执法者跳下水,朝她游来。
洛梨一挥手,白发炸开成网状,直接把两人掀翻。她转头看向骨漠,发现他的呼吸变得更急了,黑气已经爬到下巴。
她突然明白。
这骨链不只是封印,还会加速怨灵侵蚀。他在替别人背锅,还要被慢慢折磨致死。
“你给我听着。”她贴近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下次别再自己顶罪。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因为我受伤。你们一个都别想再替我背罪。”
骨漠闭上眼。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抓住她的手腕,又收了回去。
【优化段落】: 骨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嘴唇微动,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 “……别毁约。”
她愣住。
这句话的意思她懂。如果她强行破解封印,等于破坏共生契约,七男神都会受到反噬。他宁愿死,也不让她冒险。
水底震动加剧。
执法者再次扑来。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把星轨手环收回口袋,转身向上游去。
破水而出时,她听见赤焰下令:“加强封印,三天后执行剥离仪式。”
她站在岸边,浑身湿透,白发贴在脸上。她没看赤焰,也没理任何人,转身就走。
走出十步,她停下。
风吹过寒潭,掀起水面涟漪。
她低声说:“下次……换我来护你。”
没有人听见。
她抬手摸了摸发间那枚小小的土元素发饰,指尖用力,直到它嵌进皮肤。
远处冥雾翻涌,水底的石柱裂开一道细缝。
黑气顺着裂缝渗出,缠上骨漠的脖子。
他的左手忽然抬起,五指张开,又缓缓合拢。
像是在抓住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水波晃动,映出他半张脸。
左眼的骷髅眼罩彻底裂开,露出底下布满血丝的眼球。
眼球转动,看向水面。
那里只剩一片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