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亚女的视线如冰刃般刺向金不换。
“你刚才说的，”她一字一顿，“是认真的？”
金不换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当然！”
话音未落，他身后三道煞气腾腾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显现。
一道高大的黑影吞噬了阳光，双拳悍然对撞，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音爆气浪。
“双手被换成了铁臂，力量能碾碎一切的A级英雄，重型机械。”
他率先发难，庞大体型爆发出与之不符的惊人高速，钢铁重拳直轰唐亚女面门。
拳风扑面，唐亚女瞳孔骤缩，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避。
几乎在同一瞬，她背脊窜起一股寒意，一柄闪烁着幽蓝能量的长刀，已无声无息地抹向她的咽喉！
唐亚女身形诡异地一缩，刀锋擦着发梢掠过。
只见一个身着流线型漆黑战甲的身影半蹲于地，指间拈着几缕被斩断的黑发。
“A级英雄，第37位，量子幽刀。”
唐亚女轻触自己被削断的发尾，脸上掠过惊愕。
“还有我哦。”
一个甜得发腻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A级英雄，人气组合超能玛利亚成员——玛利亚·白羽！”
双马尾的少女双手比耶，摆出一个元气满满的可爱姿势。
“虽然我还是A级，给前辈们拖后腿啦~但可千万别小看我哟！”
金不换欣赏着唐亚女的表情，慢条斯理地开口：
“嘛，事情就是这样，俗话说富贵险中求，想给他们找一位够劲、又不至于真要了他们命的‘陪练’可不容易。我运气不错，打听到你正在四处‘求职’……希望你喜欢这份见面礼，恶魔小姐。”
他悠然转身，语气轻描淡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恶魔大公灾害那年……算了，你也没必要知……”
“轰——！”
“曾摧毁过一个……”
金不换的话戛然而止。
并非他自己停下，而是被眼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远超他计算的残酷景象硬生生掐断了。
只见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若隐若现的香味扑鼻。
他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
回头，重型机械那足以承受导弹轰击的合金双臂，竟像劣质玩具般被唐亚女徒手撕扯下来，断裂处电火花疯狂跳跃，伴随着英雄不敢置信与沉闷的哀嚎。
几乎在同一时刻，潜行中、本应无法被锁定的量子幽刀，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那身顶尖的科技盔甲如同纸糊，被另一只利爪当胸贯穿，碎裂的甲片和细微的血珠一起迸射。
玛利亚·白羽眼神惊愕，圣洁的光芒才刚刚绽放，便被凭空燃起的漆黑火焰彻底吞噬。
那火焰没有温度，却灼烧着她的能量与灵魂，让她甜美的嗓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一秒？或者更短。
三位A级英雄溃败。
金不换瞳孔收缩，身体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成了一个不堪一击的笑话。
唐亚女见他停了下来，于是缓缓后退。
金不换浑身的汗毛倒竖，多年在危险边缘摸爬滚打练就的直觉发出了最尖锐的警报！
“我记得。”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沙哑，带着非人的回响，仿佛来自地狱深处。
“我摧毁过很多东西。城市、军队、英雄……”
她一步步走向金不换，脚下的地面在高温下微微熔化，留下焦黑的脚印，那恐怖的压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几乎令人窒息。
绿色的瞳孔毫无感情，仿佛接下来要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
然后，她抬起双手，学着玛利亚·白羽刚才的样子，在好看的脸颊边比了一个俏皮的“耶”。
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
“我通过了吗？”
“亲爱的老板。”
见金不换没有任何动作，唐亚女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动作没有得到认可，于是又换了一个。
🫶😉
“我通过了吗？”
“亲爱的老板？”
金不换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精心打理的发梢末端，一滴冷汗正顺着鬓角滑落。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唐亚女偏着头，那双无机质般的绿色瞳孔里，映出他此刻狼狈到极点的模样。
“啊……”她发出了一个近似恍然大悟的轻叹，比着双颊爱心手势的双手缓缓放下。
那姿态，就像一个终于意识到自己搞砸了表演的笨拙学徒。
“看来……”她向前一步，鞋跟轻轻点地，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比刚才那地狱般的回响更令人胆寒，“是我理解错了。”
她微微俯身，凑近金不换苍白如纸的脸。那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血腥气的异香更加浓郁了。
“这不是入职测试，对吗？”
“啊，老板，你裤子怎么湿了。”
……
第二天，唐亚女来到了欧金金科技有限公司，此刻的金不换已经换了一副面孔，变得相当热情。
他的脸怼到唐亚女身上。
“哎呀！我的大英雄，终于来啦！”
唐亚女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既然你要成为英雄，那就先签约我们公司，这样以后就比较方便啦。”
“哦？方便什么？”
“额这个这个，就比如，你看嘛，我们这些人，就相当于英雄协会的股东，你就相当于我们股东推荐的人才，在后续啊，对于你的英雄评级相当有好处啊！”
唐亚女接过那叠厚厚的合同，纸张光洁，印刷精美，和她之前藏在怪人据点里看的那些粗糙传单天差地别。她装模作样地翻看着，眼神却有点发直。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权利义务”、“分成比例”、“违约责任”……看得她头晕。
她其实没太看懂具体条款，但几个加粗的数字跳进了眼里，包吃包住，月度基础补贴5000元，任务绩效奖金另算。
“五……五千块？”她小声嘟囔，捏着合同的手指微微用力。这比她之前在披萨店、咖啡店谈的工资都高！而且，包吃包住！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露宿街头，不用忍受饥饿了！
金不换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和那句嘟囔，心中一定，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没错，五千是底薪，只要签约，哪怕这个月不出任务，这笔钱也会准时打到你的账户，吃住全包，员工宿舍是单人间，带独立卫浴，二十四小时热水。”
他每说一句，唐亚女的眼睛就亮一分。
单人间！独立卫浴！热水！
她想起自己之前蜷缩在冰冷桥洞、或是躲在废弃工厂里瑟瑟发抖的日子，想起用公共厕所冷水擦洗时的冰凉刺骨……
“还有五险一金哦。”金不换笑眯眯地抛出了最后一个，对普通打工者至关重要，但对一直游离在社会边缘的唐亚女来说近乎“传说”的筹码。
“五险……一金？”唐亚女茫然地重复，这个词汇她听说过，但具体是什么，她完全没概念。听起来像是很厉害、很正规的东西？
“就是国家规定的社会保障，包括养老保险、医疗保险……”金不换简单地解释了两句。
“医疗保险？”唐亚女捕捉到了关键词，“生病……可以报销？”
“当然！在规定范围内，大部分医疗费用都可以由医保基金支付。”
唐亚女低头看了看自己之前因为饥饿和能力使用过度而偶尔会隐隐作痛的腹部。能免费看病……这诱惑力太大了！
她之前打黑工，别说医保，连工资都被克扣过。
在恶魔大公手底下时，他每天都没有饭吃，还要给他唱唱跳跳，搔首弄姿，他现在的各种女性化动作都是那个时候被调出来的。
现在，不仅有钱拿，有地方住，有饭吃，还能看病报销？
巨大的幸福感冲击着她，让她几乎要忘记去仔细思考合同里其他可能存在的陷阱。
或者说，以她过去匮乏的、仅限于“生存”层面的经历，她根本意识不到那些复杂条款背后可能隐藏的深意。
“怎么样？唐小姐，我们公司的诚意还是很足的吧？”金不换趁热打铁，将一支精美的钢笔推到她面前。
唐亚女抬起头，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几乎是“感激”的光芒，邪恶恐怖大怪人的人格早已被“包吃包住月入五千还有医保”的现实好处冲击得七零八落。
“签！我签！”她用力点头，一把抓起钢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在乙方签名处，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唐亚女”三个字。笔迹带着点急切和雀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