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兰那双燃烧着屈辱与暴怒的橙红眼眸，几乎要在风见堇身上灼出两个洞来。
她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声响和细微的血沫，原本苍白的脸因为极致的羞辱和无处宣泄的怒火涨得通红，甚至隐隐发紫，与她虚弱的状态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救……我？”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却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能量，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毒，“你……你那叫救我？！你那是……玷污！是亵渎！是趁人之危的卑鄙无耻！”
她试图抬起手，哪怕只是凝聚起一丝微不足道的火星，把这个胆大包天、竟敢触碰她神圣身躯、甚至……甚至对她做出那种令人发指事情的卑劣魔女烧成灰烬！
但手臂沉重得像灌满了铅，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侵蚀着她的意志，指尖连一丝温热都无法聚集。
腹部的剧痛随着她汹涌的怒意一阵阵袭来，如同钝刀割肉，提醒着她此刻令人绝望的虚弱和无力。
这种明晃晃的、前所未有的羞辱就在眼前，自己却连抬起一根手指报复的力量都没有的残酷认知，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骄傲，让她几乎要疯狂！
“我……火花兰……炎刃的继承者……居然……居然被你这种……魔力贫瘠到可怜、手段下作到令人发指的菜鸡魔女……”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滔天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血块，“碰到了……还……还……”
那笨拙按压在她胸口的触感，那紧贴在她唇上渡气的柔软与温热……这些画面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里反复倒带、放大，每一次都让她气血逆流，眼前阵阵发黑，羞愤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这比任何物理上的伤害更让她难以忍受！
奇耻大辱！这简直是比她力战不敌、重伤被俘更大的耻辱！
“等我……恢复哪怕一丝力量……”她死死瞪着缩在墙角、吓得如同暴风雨中雏鸟般瑟瑟发抖的堇，一字一顿地发誓，每个字都像是从万载冰渊中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和毁灭的意志，“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烧成焦炭！连一点灰烬……都不会留下！”
然而，狠话放得再响，再狠毒，也掩盖不了她此刻连挪动一下身体都做不到的现实。
她只能无力地瘫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靠着书架的微弱支撑，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维持着凶狠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瞪视，像一只被拔光了利齿、折断了所有利爪，却依旧凭借本能龇着牙、试图用目光将敌人撕碎的垂死猛兽。
所谓的“无能狂怒”，在此刻的火花兰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充满了悲剧性的张力。
风见堇被她那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碎尸万段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她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恨不得能隐形，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
她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这下别说缓和关系寻求同盟，简直是结下了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我……我真的只是想救你……”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细弱蚊蚋，试图做最后的、苍白的辩解，“我看你流了那么多血，还晕过去了……我害怕……我怕你死了……”
“闭嘴！”火花兰用尽力气厉声呵斥，尽管这声呵斥让她自己喉头一甜，又咳出些许血沫，染红了干裂的唇角，“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假慈悲！我就算……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在这阴暗的角落里……也比被你这种……卑劣的魔女玷污清白要强上一万倍！”
她猛地闭上眼，似乎连多看堇一眼都觉得玷污了自己的视线，胸口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沉重的伤势而剧烈起伏着，不再说话，只用那急促而不稳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声，在这死寂的地牢里，一声声地控诉着她无法平息的滔天怒火和刻骨屈辱。
地牢里陷入了另一种更令人窒息的、仿佛暴风雨前夕的压抑沉默。一边是杀气腾腾却连动弹都困难的垂死魔法少女，另一边是吓破了胆、悔青了肠子、觉得自己人生已经彻底完蛋的弱鸡魔女。
堇偷偷抬起泪眼，看了看火花兰那毫无血色的侧脸，紧闭的双眼下剧烈颤动的睫毛，以及身下那摊仍在缓慢扩大的、刺目惊心的暗红色血迹。
害怕是真的，后悔也是真的，但……看着对方那副明明虚弱到了极点、生命如同风中残烛，却还要强撑着最后一点骄傲和凶狠，与自己这不共戴天的“仇人”较劲的样子，一丝极其微妙的、不合时宜的同情与苦涩（或者说，是同为阶下囚的悲凉？）悄悄在她心底蔓延开来。
她们现在，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难姐难妹”？一个重伤濒死，宁死不屈；一个身负“前科”，等待未知的残“招待”；还阴差阳错地，把彼此都得罪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现在只卑微地希望，那个叫什么薇奥莱特的恐怖魔女能晚点回来“教育”她，或者……奇迹发生，夏玥她们能获胜，然后找到这里？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自己狠狠掐灭了。
先不说夏玥她们面对那个高阶魔女胜算渺茫，就算她们真的奇迹般地打赢了，找到了这里，看到她和火花兰的局面……估计第一个冷着脸掏出冰剑要净化她的，就是夏玥本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