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是说我恋爱了?

作者:初晨曦玉 更新时间:2025/11/22 22:58:55 字数:4464

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瞬间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喧嚣与生机,只留下一种近乎凝滞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欧阳娜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背脊挺直,双手交叠平放在光洁的桌面上,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缓缓扫过并排站在她面前的两人——一个像是受惊的小鹿,低垂着头,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绞着校服衣角,仿佛随时会因为过度紧张而晕厥过去的堇;另一个则是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飘忽不定,连站姿都透着一股强撑的僵硬与不自在的火花兰。

“说说吧,”欧阳娜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怎么回事?火花兰,解释一下你擅自占用风见堇同学座位的理由。”

堇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无辜和茫然,她小声嗫嚅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欧阳老师,我、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火花兰同学她突然就坐在我的位置上,还说……说要和我的邻桌聊天……”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显而易见的困惑。

“我不知道她干了什么?!”火花兰像是被这句话瞬间点燃,声音猛地拔高。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伸出手,一把紧紧搂住了旁边堇单薄的肩膀,将这个猝不及防的“罪魁祸首”半强制性地揽在自己怀里。

这个动作既像是在进行一种激烈的控诉,又隐隐透出一股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别扭的占有意味。

欧阳娜交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目光在火花兰那只用力到指节有些发白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堇被这突如其来的禁锢搞得更加茫然失措,她侧过头,仰视着火花兰近在咫尺的、因为激动而布满红晕甚至显得有些艳丽的侧脸,茫然地重复:“我……到底干了什么?”

“你——!”火花兰被她这副“纯良无知”的样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搂着堇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又收紧了几分,想将这个“装傻充愣”的家伙揉碎。

她死死盯着堇那双清澈见底(在她看来绝对是最高明的伪装!)的紫色眼眸,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之前那个混乱中发生的、轻柔却如同烙印般的触感,脸颊顿时烫得惊人,心脏也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破肋骨。

她想大声指控对方使用了某种邪恶的、蛊惑人心的魅惑法术,想义正辞严地揭露她通过亲密接触来控制、扭曲同伴意志的卑劣行径,但所有激烈的话语涌到嘴边,却变得支离破碎,逻辑混乱不堪:

“你……你少在这里装傻!”火花兰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某种难以启齿的羞恼而微微发颤,带着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就是你!你这个……这个徒有其表的垃圾魔女!肯定是对我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邪恶手段!搞得我……搞得我最近特别烦躁!心里乱七八糟的!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一看到你就……就……”

她“就”了半天,脸颊涨得通红,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种让她心烦意乱、坐立不安的复杂感受,最后只能恶声恶气地、蛮不讲理地把所有混乱的源头都粗暴地推过去:“反正!都是你的错!全都是因为你!”

这番指控充满了主观臆断和情绪化的宣泄,毫无具体事实依据,与其说是在陈述罪状,不如说更像是在发泄自己都无法理解和掌控的混乱心情。

欧阳娜冷静地审视着火花兰,从对方通红欲滴的耳根、闪烁不定的眼神、搂住堇时那略显僵硬却又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动作,以及这番漏洞百出、逻辑堪忧的“控诉”中,已经大致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轮廓——这绝非表面上的简单霸座纠纷,其下涌动着更为复杂难解的情感暗流。

而堇,在听完火花兰这番完全莫名其妙的指控后,更加困惑了,她小声地、带着点委屈地辩解:“邪术?我真的没有啊……欧阳老师知道的,我魔力那么微弱,连像样的魔法都用不出来,怎么可能施展什么高深的邪术……”

她看着火花兰近在咫尺的、因为激动而显得格外生动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脸庞,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片段,脸颊也悄悄爬上了两抹红云,声音细弱下去,带着不确定,“难道……是因为……之前不小心……”

她没敢说完,但火花兰显然精准地接收到了那个关键词和其代表的羞耻记忆,像被滚烫的针尖扎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搂着堇的手,甚至夸张地后退了半步,色厉内荏地吼道:“闭嘴!不许再提那件事!”

欧阳娜将两人之间这充满张力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

她不再给火花兰继续胡搅蛮缠的机会,食指轻轻叩击了一下桌面,清脆的声响成功吸引并压制住了两人之间无形的电火花。

“火花兰,”她的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终结话题的力度,“你的指控,缺乏任何实质性证据支持。至于你个人近期的情绪管理问题,我建议你冷静下来,从自身寻找原因并进行调整,而不是轻易地将责任归咎于风见堇同学。”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如释重负又依旧忐忑的堇:“风见堇,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回教室吧。”随即视线重新锁定眼神慌乱的火花兰,“火花兰,你留下。”

堇如蒙大赦,赶紧对着欧阳娜恭敬地鞠了一躬,又偷偷用带着几分哀怨和不解的眼神迅速瞥了一眼脸色变幻莫测、咬着下唇的火花兰,小声飞快道:“那、那我先走了,欧阳老师,火花兰同学……” 然后像只逃离捕猎者视线的小动物般,脚步匆匆地打开门溜了出去,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更大的麻烦。

办公室的门再次合拢,室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欧阳娜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明显更加焦躁不安的火花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光滑的桌面,那规律而冰冷的细微声响,直接敲打在了火花兰紧绷的神经上,让她的烦躁感呈指数级攀升。

“所以,”欧阳娜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却像重锤般落下,“占用他人座位,扰乱课堂正常秩序。火花兰,你刚才给出的所谓‘理由’,显然并不足以解释你这冲动的、违反纪律的行为。”

火花兰猛地抬起头,脸上交织着强烈的不甘、被看穿的窘迫和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近乎委屈的情绪:“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风见堇她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激动地试图证明自己。

“哦?”欧阳娜微微挑眉,示意她继续,“具体说明。”

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合理宣泄的出口,火花兰语速飞快地开始罗列她的“观察”,尽管这些“证据”听起来更像是在描述一些日常互动:“她!一个来历不明、魔力弱得跟个渣渣的废物魔女!凭什么能让夏玥、林晚、甚至那个鱼念念都围着她转?您不觉得这非常可疑吗?夏玥那个人您是最了解的,平时对谁都保持着距离,理性到近乎冷漠!林晚也是个除了战斗和电竞对别的都缺乏耐心的家伙!可现在呢?她们居然会放下身段,耐心教她那些简单到可怜的题目,然后……然后还会以此为由,索要什么莫名其妙的‘奖励’!”

她说到这里,脸颊又不自觉地泛起红潮,声音也下意识地压低,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赧,但为了增强说服力,很快又强行拔高音量,试图用怒气掩盖那份不自然:“就是亲一下,或者抱一下之类的!这正常吗?这绝对不正常!我观察她很久了!她肯定是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极其隐蔽的邪术或者手段!表面总是装得纯良无害,怯生生的,动不动就脸红,实际上谁知道她内心深处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她就是靠着这种虚伪的表象和卑劣的手段,把她们三个迷得神魂颠倒,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欧阳娜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无奈。

火花兰越说越激动,不仅想要说服欧阳娜,更要在声势上压倒自己内心那个越来越微弱的声音:“我……我为了调查清楚她的真面目,揭穿她的伪装,之前一直有在暗中关注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我想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明她的危险!”她的声音渐渐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自我怀疑,气势也不如开始时那般足,“但是……但是……”

她卡壳了,眼神开始不受控制地游移,手指无意识地紧紧绞着敞开的校服外套衣角,之前那股兴师问罪、势要揭穿“邪恶”的凛然气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迷茫的、让她感到恐慌的焦虑。

“但是什么?”欧阳娜适时地追问,语气依旧平稳,不带任何引导倾向。

火花兰像是终于被逼到悬崖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她自己都无法理解和掌控的困惑与慌乱,声音带着几分破罐破摔的颤抖:“但是我好像……也中招了!”

她猛地看向欧阳娜,仿佛在寻求一个权威的诊断,“我现在感觉自己非常不对劲!看到她们几个亲密无间地待在一起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像压了块石头,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甚至……甚至看到风见堇那个笨蛋独自一人时……我、我竟然也会……”

她“也会”什么,终究没能有勇气说出口,但那越发红润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颊和剧烈闪烁、不敢与欧阳娜对视的眼神,已经泄露了太多秘密。她用力抓了抓自己精心打理过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凌乱的红色短发,几乎是带着一丝哭腔和最后的希望问道:“欧阳老师!您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您告诉我,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不小心中了她的什么邪恶诅咒或者精神干涉了?!不然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完全不像我自己?!这根本解释不通!”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漫长的、令人难熬的寂静。

欧阳娜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被自己混乱、陌生且汹涌的情感彻底淹没、甚至宁愿将其归咎于超自然力量也不愿面对现实的少女,沉默了几秒。

她能冷静分析最复杂的战场局势,能高效处理各种棘手的魔法异常事件,但面对这种典型的、青涩又莽撞、充满了自我认知障碍的青春期情感纠葛——尤其是当事人还如此固执地将其定性为“邪术”影响时——她罕见地感到一阵基于理性的、深深的无语。

这哪里是什么邪恶诅咒或精神干涉……

这分明是……

欧阳娜在心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星辰守护者监察官应有的绝对威严与冷静。

她看着火花兰那双写满期盼与恐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而肯定地陈述道:

“火花兰,根据我目前的观察,以及星辰守护者监测系统的长期数据反馈,风见堇并未使用任何已知的、或能被明确界定为‘邪术’或‘精神干涉’类的能力。她的能量波动特征稳定且微弱,不符合施展此类高阶术法的条件。”

她顿了顿,看着火花兰脸上希望碎裂、逐渐转向呆滞的表情,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陈述事实的声线说道:

“你所描述的这些‘症状’——烦躁、注意力不集中、情绪易受特定对象影响、产生强烈的占有欲与排他性心理活动等——从行为心理学和生理学角度分析,更倾向于是一种常见的、源于个体情感认知混淆、荷尔蒙水平变化以及潜在心理投射机制的……青春期心理现象与情感萌动。建议你,暂时脱离当前情绪化的视角,冷静下来,理性地审视并梳理自己的内心真实需求与感受,而不是将问题简单地归咎于不存在的‘邪术’。”

火花兰:“……啊?”

她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欧阳娜,大脑被这过于“科学”、过于“理性”的冰冷解释给冲击得彻底停止了运转,一片空白。

不……不是邪术?

是……青春期心理现象?情感萌动?

那她这些天来的坐立难安、心烦意乱、那种看到风见堇就控制不住心跳失序、看到她和夏玥林晚亲近就难受得像是心被攥紧的感觉……这些几乎要将她逼疯的陌生情绪……全都只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个颠覆性的、甚至带着点残忍的认知,比认定自己中了某种复杂难解的邪恶诅咒,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茫然和不知所措!

欧阳娜没有再多做任何安抚或解释,只是拿起笔,在摊开的执勤日志上简洁地记录了几笔,然后公事公办地宣布:“针对你今天扰乱课堂秩序的行为,写一份八百字的书面检讨,明天放学前交到我办公室。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火花兰魂不守舍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出了办公室,欧阳娜那句“青春期心理现象”如同最恶毒的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她混乱的心绪上。

不是邪术……那……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这些莫名其妙、让她烦不胜烦、甚至感到羞耻的情绪波动,全都源于她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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