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堇、夏玥和林晚三人早早起来，简单用过早餐后，便朝着医疗部的方向走去。
心中的牵挂让她们都想再去看看鱼念念，哪怕只是隔着门问候一声，或者看看她有没有好一点。
刚走到医疗部门口，就碰到了另外两个熟悉的身影。
火花兰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外，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那缕标志性的红色挑染发丝，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她今天难得穿了一身比较休闲的卫衣和长裤，少了平日的张扬，倒显出几分少女的柔软。
而露比则安静地站在她身边，金色的长发在晨光下闪闪发亮，脸上带着一贯的温柔笑容。
看到堇她们三人过来，火花兰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抓包似的，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不自然。她张了张嘴，视线扫过堇，又飞快地移开，最后盯着地面，用几乎听不见的音量，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早、早啊……”
这扭捏的态度，和平日里那个嚣张又有点别扭的“火花兰”简直判若两人。
旁边的露比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碧蓝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她用手掩着嘴，声音轻柔却带着明显的调侃意味：“火花兰同学她……从早上起来就在念叨要不要来看念念，结果到了这里反而害羞了呢。”
“露比！”火花兰的脸颊瞬间爆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伸手就去捏露比柔嫩的脸颊，气急败坏地反驳，“谁、谁害羞了！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只是刚好顺路！对！顺路过来看看那个笨蛋有没有把自己饿死而已！”
她一边“教训”着笑个不停的露比，一边用力转过头，对着堇、夏玥和林晚三人，几乎是喊出来一样强调：“我没有！绝对没有害羞！你们听到没有！”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反应，反而让堇她们都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连一向清冷的夏玥，嘴角也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是是是，你没有害羞，你只是‘顺路’。”林晚顺着她的话，笑嘻嘻地说，还特意在“顺路”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堇也笑了起来，看着火花兰那副明明关心同伴却非要嘴硬的样子，心里觉得温暖又好笑。
她走上前，温和地说：“早上好，火花兰，露比。我们也是想来看看念念。既然都‘顺路’，那就一起吧？”
看到堇的笑容，火花兰似乎更不自在了，又哼了一声，但终究是没再说出什么刺耳的话，只是率先推开了医疗部病房的门，动作却放得很轻。
火花兰这才松开了捏着露比脸颊的手，露比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脸，火花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但脚步却诚实地跟上了堇她们。
露比则温柔地对堇她们点头问好：“夏玥同学，林晚同学，堇同学，早上好。希望念念今天能感觉好一些。”
五个女孩汇合在一起，朝着鱼念念的病房走去。
虽然火花兰的小插曲带来了一丝轻松，但越靠近那扇门，大家的心情又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沉重和期待。
不知道今天，念念会不会愿意对她们打开一点心扉呢？
五人怀着期待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鱼念念比昨日清晰一些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晨光洒满洁净的病房。
鱼念念已经换下了病号服，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色连衣裙，黑色的侧马尾梳理得整整齐齐，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面前的小桌上放着一杯温水。
看到她们一起进来，她那双清澈的蓝绿色大眼睛依次望过来，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很淡、却很完整的微笑。
“夏玥学姐，林晚学姐，堇姐姐，火花兰同学，露比同学……你们都来了。”她主动打招呼，声音虽然依旧轻柔，但少了之前那种令人不安的飘忽和疏离，多了几分真实的、属于“鱼念念”的温和感，精气神看起来确实好了很多。
看到她这样的状态，五人心中都是一喜。堇最先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轻快：“念念！你看起好多了！真是太好了！”
林晚也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是啊是啊！念念你终于有精神了！我们担心死了！”
火花兰虽然没说话，但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露比则温柔地微笑着点头。
夏玥仔细地观察着鱼念念，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慰，但依旧保持着冷静：“看到你状态好转，我们就放心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鱼念念摇了摇头，双手捧着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声音平稳：“没有了。欧阳监察官和技术部的老师们都帮我仔细检查过了，说状态稳定，身体各项指标都完全正常，很健康。”她顿了顿，抬起眼看向她们，目光平静，“我也想开了，之前让大家担心，很抱歉。你们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听到她这么说，还用了“想开了”这个词，几人心中的大石仿佛终于落地。
堇更是感到一阵由衷的欣喜，觉得之前大家的关心，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
“太好了！念念！”堇开心地说，“那……等你再休息一下，随时可以归队！我们等你！”
“对！欢迎归队！”林晚立刻附和，笑容灿烂。
火花兰也小声嘟囔了一句：“……明白就好。”
然而，鱼念念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们刚刚升起的喜悦。
她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堇欣喜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是，我不会回归队伍了。”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鱼念念抬起头，目光扫过瞬间愣住的五人，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显得有些苍白，却异常坚定。
“我也不会再做什么魔法少女了。”她清晰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流水之证的核心，我已经交给欧阳老师了。我想……我本来就不应该成为魔法少女的。我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份……足够坚定和纯粹的心。”
“念念……？”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声音有些发颤，“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没有资格？你之前明明那么努力，那么……”
“那是之前。”鱼念念打断了堇，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隔阂，“现在我想明白了。魔法少女的力量，是守护他人、对抗黑暗的礼物。而我……”她停顿了一下，蓝绿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情绪飞快地掠过，“我连自己内心的黑暗都无法妥善面对，甚至差点因此伤害到你们和更多人。这样的我，不配拥有这份力量，也不应该再站在你们身边，承担那份责任。”
她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堇，又看了看神色凝重的夏玥、焦急的林晚、以及错愕的火花兰和露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轻松一些：
“你们放心，我真的很好。医生说了，我很健康，一会儿就可以办理手续出院回家了。以后……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圣樱学园学生，画画画，上上课，这样……就很好。”
她说完，再次对她们露出那个淡淡的、仿佛已经放下一切的笑容，但那双蓝绿色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沉寂的、拒绝任何人踏入的深海。
刚刚因为看到她“振作”而升起的希望，瞬间被这更加彻底、更加理性的“放弃”击得粉碎。
堇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她的“想开了”，并不是重新找回勇气和羁绊，而是选择了……彻底的退出和远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