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念念话里送客之意明显。
一直紧锁眉头的林晚猛地抬头，琥珀色眼中闪过困惑：“等等，不对。”她上前一步，目光锁住鱼念念躲闪的眼睛，“你刚才说五六年没消息，完全联系不上。可我和小堇听火花兰说，不久前阿玥和欧阳老师尝试联系过你姐姐，还接通了！虽然通话不愉快，但确实通了。如果她真的彻底失踪，怎么可能接到？”
这话像石头投入水中。
鱼念念身体一颤，脸色“唰”地白了。她猛摇头：“不可能！你们听错了，或者火花兰搞错了！姐姐不可能接电话！绝对不可能！”
反应太大了，不像解释，更像拼命否认。
夏玥冰蓝色的眼眸锐利起来，捕捉到那句不断强调的“不可能接电话”。这背后一定有什么。
“林晚说的是事实。”夏玥观察着鱼念念的表情，“两天前，在基地通讯室，欧阳老师和我通过加密频道尝试联系了鱼欢欢留下的紧急号码。通讯被接通了，对方自称是鱼欢欢，并对你的情况表达了冷淡。”
每说一句，鱼念念的脸色就更白一分，手指死死抠住沙发扶手。
“不……不会的……你们骗我……”她喃喃道，“姐姐她明明已经被他们抓走了！怎么可能接电话？！除非那是……”
话音戛然而止。她猛然意识到失言，瞪大眼睛捂住嘴，全身剧烈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被抓走了？！”
“他们？！”
林晚和堇同时惊呼。
客厅温度仿佛骤降。
鱼欢欢不是失踪，而是被抓走了？所以鱼念念才坚信姐姐“不可能”接到电话。那么两天前通话的那个“鱼欢欢”是谁？冒充者？胁迫者？还是别的什么？
而鱼念念显然知道！她的恐惧、逃避、放弃力量的决心，以及刚才极力否认的反常态度，此刻都有了答案。
“念念！”堇急忙扶住瘫软的她，“‘他们’是谁？谁抓走了你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鱼念念只是摇头流泪，再不开口。
夏玥与林晚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事情比想象中更复杂。
“别怕，慢慢说。”夏玥放沉声音，“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他们’有没有威胁你？”
鱼念念蜷缩在沙发上，抱成一团发抖哭泣，之前维持的平静彻底粉碎。
夏玥明白，暂时问不出更多了。但这座宅邸一定有线索。她的目光再次落向客厅角落——那扇几乎与墙壁同色的窄门。
不能再等。
“你们看住念念。”夏玥低声吩咐，转身走向角落。
鱼念念察觉，从臂弯中抬起泪眼，见夏玥走向窄门，突然大喊：“不！别过去！”
太迟了。
夏玥已站在门前。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道细缝。她指尖凝聚冰蓝魔力，寒气渗入缝隙探测。
咔哒……吱——
门内传来冰晶凝结又碎裂的细微声响。
夏玥眼神一凝，双手抵住门板，魔力强化的力量骤然爆发！
“轰！”
沉闷的撕裂声带着冰屑迸溅。门锁结构在寒冰魔力侵蚀下脆化崩解，整扇门向内弹开，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一股复杂气味涌出：陈年灰尘、化学试剂的微涩，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空无”感。微弱，却让门口三人都感到一阵莫名不适。
门后是向下延伸的阶梯，尽头是一个比客厅略小的空间，隐约可见金属反光、仪器轮廓和泛着奇异色泽的容器。
绝不是普通地下室。
鱼念念在门被破开的瞬间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她从沙发上弹起，发出近乎绝望的呜咽，想冲过去，却被林晚和堇牢牢扶住。
“不……不能看……那里不能看……”鱼念念挣扎着，声音嘶哑崩溃，“姐姐说过……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尤其是你们……会出事的！”
这反应印证了隐藏空间的重要性与危险性。
夏玥站在入口，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黑暗，又看了眼崩溃的鱼念念。她没有犹豫，指尖亮起冰蓝光晕，既是照明，也蕴含警戒魔力。
“加强戒备，注意周围和念念。”夏玥冷静吩咐，“我下去查看。如果情况不对，或我发出信号，立刻带念念撤离，联系欧阳老师请求最高支援。”
说完，她不再理会哭喊，迈步沿阶梯走向下方那片隐藏了秘密的未知空间。
阶梯只有十几级。越往下，那股混合着化学试剂与“空无”感的奇异气息越明显，温度也略低。
踏入地下室，冰蓝光晕照亮了内部。
这是一个实验室。规模不大，但设备齐全得惊人。靠墙是几排金属架子，陈列着各种烧杯、试管、冷凝管，还有一些带有魔法能量回路的奇特仪器，有的覆着薄灰，有的异常干净。
中央一张宽大实验桌，散落着写满复杂公式的泛黄纸张。墙上挂着晦涩的图表。
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室深处，一个类似能量隔离舱的透明圆柱体装置。基座连接复杂管线，舱内空空如也，但舱壁内侧残留着难以清洗的暗蓝色污渍，以及几道细微的、仿佛由内向外抓挠的刻痕。
整个实验室弥漫着“戛然而止”的氛围，仿佛实验在某个时刻被突然中断，人员仓促离开。
夏玥的目光细致扫过每一处细节，最终定格在实验桌一角——压在一叠文件下，露出一角相框。
她走过去轻轻抽出。
相框里是鱼欢欢和七八岁鱼念念的合影。背景似乎是这间实验室的雏形，鱼欢欢穿着白大褂，面带温和而疲惫的笑容，轻抚妹妹的头。小念念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镜头。
相框背面，一行娟秀有力的小字：
“愿深海吞噬一切秘密，而非你我。欢欢，于‘归墟’启程前夜。”
“归墟”！
这个词像闪电击中夏玥。这与欧阳老师调阅的绝密档案中提到的、鱼欢欢参与的禁忌项目代号完全吻合！
这里就是“归墟”项目的一个站点？或是鱼欢欢私人的研究场所？她在这里研究什么？“空无”气息残留是否就是“虚无”力量的痕迹？“启程”是去了哪里？她后来“被抓走”是否与这里的研究有关？
无数疑问瞬间涌现。
鱼念念的反应，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姐姐失踪，更因为她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知道里面进行过的研究可能带来的什么样的后果。
夏玥小心收好相框，开始快速检查实验桌上的文件，寻找更多线索。
与此同时，楼上客厅里，鱼念念的哭喊已变成断断断续续的抽泣和低语：“完了……都完了……姐姐……对不起……我没守住……”
林晚和堇紧紧扶着她，心情沉重紧张。
她们不知道夏玥在下面发现了什么，但鱼念念的反应和她们感受到的那股不适感，都预示着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