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菲娜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半透明的身形微微晃动，显然被对方话语中的严肃意味震慑住了。
但她很快强作镇定，声音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确定这……这真的是神的旨意？”
“当然。”
“塞拉菲娜”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即快步走向房间的中央，用带着一丝刻意的了然语气说道：
“就在今日，我恰好在家族藏书馆的某卷古老文献中，发现了相关的记载。”
“上面写着，阿波尼亚斯家族的漫长历史里，曾数次出现过与我们眼下情形相似的案例。”
“……”
塞拉菲娜闻言，本就虚幻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几分。
她急切地反驳，试图抓住一丝希望：
“你……你撒谎！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藏书馆里有这样的记载？”
“啧啧啧……”
“塞拉菲娜”轻轻摇晃着右手食指，脸上浮现出略带讥讽的笑意，目光扫过幽灵，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塞拉菲娜，你一个连家族史都考不及格、看到厚重典籍就头疼的人，真的会去藏书馆翻阅那些家族文献？”
“……”
塞拉菲娜的脸瞬间涨红，尽管以灵体状态显现这种情绪颇为诡异，但她确实因被戳中痛处而恼羞成怒：
“吵、吵死了！少说废话！那……那文献里到底说了什么？”
“……”
“塞拉菲娜”收敛了戏谑的笑容，换上一副凝重的神情，故意压低声音，缓缓道来：
“据文献所述，以往那些被‘替换’掉的先祖，无一不是品行低劣、恶行累累之徒。”
“神明悲悯世间，不忍其继续为恶，便从异界召唤来灵魂高洁之人，取代那些恶徒的灵魂。”
“啊？！”
塞拉菲娜幽灵的脸色霎时惨白如纸，身形都淡薄了几分，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可……可我并非那种穷凶极恶之徒啊……”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侥幸的微弱挣扎。
“不是吗？”
“塞拉菲娜”轻轻笑了，那笑声却像一把小锤，敲碎了她最后的幻想。
“我怎么记得，某位大小姐素日里最热衷的消遣，便是以折磨仆役为乐？”
“动辄鞭打、禁食，甚至发明各种羞辱人的刑罚。”
“你当真觉得，这是一个善良的……不，哪怕只是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该有的行径？”
“……”
这番话如同致命一击，让她彻底哑口无言，灵体剧烈地波动着，显示出她极度的慌乱和动摇。
“塞拉菲娜”好整以暇地走到旁边的圆桌旁，姿态优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红茶，随后对着面如死灰的幽灵，投下最后的重磅宣告：
“看来，神明的判决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塞拉菲娜，你已被彻底放弃。”
“下辈子……若还有机会，记得做个好人吧。”
“……”
塞拉菲娜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膝一软，竟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双手捂住脸，透明的肩膀微微耸动，竟真的传出了低低的啜泣声，似乎终于开始悔恨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
就在这充满“忏悔”气氛的时刻，“塞拉菲娜”却突然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嘴，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轻笑，打破了现场的沉重：
“噗……哈哈哈，塞拉菲娜，你未免也太好骗了吧？”
“……”
哭泣声戛然而止。
幽灵塞拉菲娜猛地抬起头，脸上哪还有泪水，只剩下被愚弄后的震惊和急速攀升的羞愤，整张脸涨得通红。
她瞬间从地上飘起，灵体因暴怒而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尖声叫道：
“你！你！你个混蛋！竟敢耍我！”
“塞拉菲娜”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幽灵，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笑意，再次优雅地轻啜了一口红茶。
“塞拉菲娜啊塞拉菲娜，看来你的判断力，还真配不上你这把年纪呢。”
“你……你胡说八道！”
塞拉菲娜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尖声反驳。
“明明很多人都夸我判断力出众！”
“哦？”
“塞拉菲娜”眉梢微挑，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
“是吗？那我倒想听听，究竟是哪些‘有识之士’对你赞誉有加？”
“该不会是那些整天围着你阿谀奉承，把你捧得晕头转向的乌合之众吧？”
“……”
塞拉菲娜顿时语塞，眼神游移，灵体都不自然地晃动了一下，显然是被一语道破了。
而“塞拉菲娜”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又抿了一口茶，继续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刀：
“所以说啊，塞拉菲娜，正因为你方方面面都如此……不济事，最终才会稀里糊涂地在自己的城堡里被人毒死，然后让我这个‘异乡人’顶替了你。”
“啧啧，你这人生剧本，怕是连剧场里的小丑看了都要甘拜下风呢。”
“……”
塞拉菲娜被这一连串的犀利言辞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继续鼓着腮帮子，用愤怒却无力反驳的眼神瞪着对方。
“塞拉菲娜”看着她那副不服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优雅地站起身。
“不过，塞拉菲娜，今天的你运气还算不错。”
“啊？”
这突兀的转折让幽灵一愣，下意识地反问：
“我……运气好？”
“没错，因为我现在的心情相当糟糕。”
“……”
塞拉菲娜脸上写满了困惑，完全无法理解心情差和自己的“好运”之间有什么关联。
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塞拉菲娜”微微一笑，解释道：
“心情差，自然需要发泄。而发泄的途径有很多种。”
说着，她故意顿了顿，然后瞥了幽灵一眼，补充道：
“顺便说一句，你选择的那种——通过欺凌弱者来取乐——是最低级、最令人作呕的一种。”
“唔……”
这话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了幽灵塞拉菲娜的痛处，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
为了阻止对方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入打击，她慌忙转移话头：
“既……既然你说我的方法烂，那你又能有什么高见？”
“很简单。”
“塞拉菲娜”抿完杯里的最后一口茶，随后语气轻松地回答。
“去吃一顿像样的晚餐就行了。”
“吃晚餐？”
塞拉菲娜怔了一下，随即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惊恐地瞪大眼睛。
“你、你该不会是想要……”
“没错~”
“塞拉菲娜”不再多言，径直走到华丽的衣柜前，利落地换上一身简约舒适的睡衣，随后便离开了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