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冷水让亚托莉的眼眸都黯淡下来，她内心的那点期待被浇灭，脑袋低垂下来：“可您不是说我有特级的水平吗，为什么？”
弗兰蒂将手里的笔和表格放下，双手抱胸，脊背高高挺直，不容置喙地说道：
“突然让一个没有任何履历的新人晋升为特级，会让协会几百年来攒下的权威遭受质疑，等你积攒足够的威望之后，晋升特级自然是水到渠成。”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因为弗兰蒂知道自己这是在滥用职权，但自己也只是稍微推迟了亚托莉晋升的时间，并不是阻止她晋升，给出的理由也符合大义，应该不会有问题……
亚托莉的拳头不自觉地捏紧，虽然一级就已经很好了，但是那不符合妈妈对自己的期望。
想到妈妈对自己的鼓励，对她说的那些话语，亚托莉就一阵难过，她低着头，几根手指无助地纠缠在一起，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克莉薇娅。
看着亚托莉那顺从的模样，弗兰蒂也松了口气，庆幸这姑娘什么都不懂，如果她说什么都不同意，在这里大闹一场，自己就不好收场了。
她本想出言安慰两句，以此彰显自己的仁慈，可在她准备开口时，一阵浸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弗兰蒂的后背沁出一层薄汗，惊恐地转头，对上了克莉薇娅那危险的目光。
克莉薇娅依旧是那副可爱的模样，没有龇牙咧嘴，也没有释放任何凶悍的气息，弗兰蒂却感觉自己像是赤裸着站在雪地里，独自面对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喂，老女人。”
克莉薇娅的眉头皱起，这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狠厉，而她的声音也刻意压低，变得低沉，仿佛野兽的低吼。
弗兰蒂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她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女孩很危险，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她撕碎。
“你确定你是为了协会考虑，所以才阻碍我家小亚晋升？”
克莉薇娅目光如炬，审视着弗兰蒂的表情，只要弗兰蒂表现出任何的心虚与动摇，她都会让这个老女人尝尝欺骗她的后果。
弗兰蒂好歹是在高层混迹了多年的人，面对克莉薇娅的恐怖压力，她最终沉住了气，将所有的怯懦与动摇都藏了起来。
“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我绝无私心。”
克莉薇娅仔细观察着她，没有从她身上看到破绽，虽然内心有所怀疑，但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动手。
“哼，你最好是。”克莉薇娅收起身上的气势，看着还在失落的亚托莉，又继续对弗兰蒂说道：
“她可是漂泊者冒险团新招收的炼药师，而且是由团长亲自吸纳，整个漂泊者冒险团的口碑，足够担保你们可能损失的‘权威’吗？”
权威两个字，克莉薇娅念得很重，像是在嘲笑弗兰蒂过于注重声望，而在弗兰蒂的耳朵里，她这是在嘲笑她的苟且之举。
亚托莉听见克莉薇娅将整个冒险团的口碑压在自己身上作保，上前拉了拉她的衣袖，劝道：“妈妈，为了一个特级的身份不值得这样的……”
听着亚托莉那有些自卑的语气，克莉薇娅心里的火气又加大几分，看向弗兰蒂的目光又变得危险起来。
我好不容易捧起来的女儿，你居然敢给她泼冷水？
她轻轻摸了摸亚托莉的头轻声安抚道：“小亚，你要记住了，如果你一直不争，就会被人当做懦夫欺负，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只要你态度强硬一点，坚决一些，他们就不敢乱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巴掌，狠狠落在弗兰蒂的脸上，让她的脸都隐隐发疼。
弗兰蒂知道，她惹错人了，克莉薇娅明显就不是好糊弄的角色，她不仅护短，直觉还很敏锐，恐怕她已经看出自己包藏私心了。
她看着克莉薇娅，深深地呼了口气，还是因为受不了内心的折磨松了口：
“既然如此，我就给她一个机会吧，我这里有一份残缺的配方，只要她能够将配方补全，我就以自己的名誉担保，让她成为特级药剂师，这样如何？”
克莉薇娅没有回答，她看着亚托莉，眼神温柔许多，问道：“你觉得呢？”
只是补全配方吗？
亚托莉又燃起了希望，别说是补全配方了，就是让她凭空创造出一个配方来，她也花不了多少功夫，这不是相当于白送她成为特级的机会吗？
她有着与生俱来的【鉴定之眼】，能看透每一种事物的本质，解析其原理，想要寻找合适的素材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就算这个配方可能很难，很具有挑战性，身为炼药师，亚托莉也想尝试那未知的配方。
“我想试试。”亚托莉看着克莉薇娅，话语中又一次充满自信。
克莉薇娅对她点点头，随后对着弗兰蒂说道：“我们同意了，如果小亚能补全配方，你就要心甘情愿地发给她特级药剂师的身份。”
“配方在协会的图书馆里，跟我来。”弗兰蒂带着两人来到炼药师协会的图书馆。
进入图书馆，一股墨香与草药香气迎面扑来，只是呼吸这里的空气，就会让人感到安心。
与自由都市的图书馆相比，这里的规模不算大，只有数千本书籍。
但这些书籍全都装着炼药学的知识，数千本的藏量，普通的药剂师终其一生也无法看完。
弗兰蒂取下一本书，翻开书签所在的那页，将其递给亚托莉。
“这本书因为一些原因受损，其中大部分配方都能推导出来，但只有这一份暂时还没有结果，连协会的几个资深炼药师也没有头绪。”弗兰蒂说道。
这本书有些泛黄，一部分内容被烧毁，现在打开的这一页正是被烧毁最严重的一页，上面记载的配方极有可能就是烧书者想要销毁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不忍心让配方彻底消失，烧书者并没有彻底烧毁整本书，只毁去了其中的一部分，让后人知晓它的存在。
“连你们自己都没有头绪，就用来考验小亚，我看你就是存心刁难吧？”克莉薇娅再次质问。
弗兰蒂有些汗颜，她的确是想让亚托莉多花些时间，为了打消克莉薇娅的怀疑，她正在心中编造理由，亚托莉却制止了克莉薇娅。
“没关系的妈妈，我能解决。”
亚托莉没有抬头，上面的配方就像是磁石吸引着她，指尖下意识在书上摩挲，入迷地阅读上面的内容。
复原这个配方确实有难度，但身为炼药师，亚托莉渴望着复原它，她作为“学者”的一面在渴求探索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