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刻有"203"字样的木门前,我抱着手臂陷入沉思。
魔法与气力的奥秘、这个世界的真相……
以及,米拉那家伙到底要多久才能带着钥匙出现?洗个澡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正当我的思绪在哲学与现实之间反复横跳时,走廊尽头终于传来了慵懒的脚步声。
"啊……真舒服啊……"
米拉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短发,一边慢悠悠地晃了过来。她的脸颊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几缕没擦干的金色发丝贴在脖颈上,水珠顺着光滑的皮肤滚落。她身上散发着清新的皂角香气,整个人像只刚被顺过毛的猫咪。
"好歹把头发擦干一点啊……"
我看着那还在滴水的发梢,忍不住提醒,"这样睡着容易头疼。"
"嘿嘿,有什么关系嘛……"她浑不在意地笑着,用钥匙打开房门,几乎是飘着进去的,然后像卸下所有重担般,"噗通"一声把自己摔进了离门最近的那张……
我的思绪被打断,只见米拉已经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头发啊!"我再次强调。
"嗯……"她含糊地应着,慢吞吞地爬起来,盘腿坐在床边的木凳上,身子还在不自觉地轻轻摇晃。
“这么在意的话你来帮我吹干吧!”
看着她这副模样,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走到她身后,在床边坐下,一手轻轻拢起她湿润微凉的发丝,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操控起一丝微弱的气流——更准确地说是极其精细的风魔法。
微风如同无形的手指,温柔地拂过她的发间,带走多余的水分。
"啊……这样好舒服……"
米拉惬意地眯起眼睛,
"比用毛巾擦舒服多了……"
"为什么我非得用魔法来做这种事不可……"
我一边维持着微风的稳定输出,一边小声吐槽。这可比战斗时凝聚风刃难控制多了。
"有什么关系嘛,"
她理直气壮地说,
"这就当是练习你对魔力的精细控制了!一举两得!"
"哈?"
我差点没控制住风力,
"我的魔法可不是用来当吹风机的……"
“吹风机?那是什么东西?”
“呃,别在意那个。总之,我的魔法才不是用来吹头发的!”
"唉……肤浅!"她摇了摇头,
"魔法源于生活,用于生活。连这种小事都控制不好,怎么能指望在战斗使用自如呢?所以你才总是没法完美控制魔力输出呀!"
"啧!"我被她说得一噎,
"相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吧!至少不会随便失控了!"
"说到失控……"米拉突然想起早上的事,
"还记得你在小溪边,拿着短剑魔法失控的样子吗?"
"嗯……"我有些尴尬,
"那个不是因为这把剑有问题吗?"
我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的短剑,
"回头就去找那个奸商算账!"
"不是哦……"她转过身,拿起短剑。
只见她掌心微光一闪,一团稳定的火焰便自剑格处燃起,随着她的心意变换着形态和大小。
"你看,这把剑作为引导魔力的工具,其实相当出色。"
"唉?"我愣住了,
"那我早上魔法失控是因为……"
"单纯是因为你一次性引导的魔力太多,超出了控制极限,所以暴走了而已。"
"噗……这是新手魔法师常犯的错误呢!"
"……"
此刻,我似乎能稍微体会到一点,当时她所谓中级火魔法师的自尊心被我无意间击碎时,是种什么心情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哦!"她话锋一转,
"当时你失控爆发出的火焰,威力已经接近初级火魔法师的水平了!只要加强控制力,很快就能稳定施展初级魔法了!"
"真的?"我将信将疑。
"嗯!"她肯定地点头,
"所以现在——"她转过身,晃了晃半干的头发,
"好好用你'预备初级魔法师'的实力,给我把头发吹干吧!这可是重要的修行!"
……
好吧,你赢了。
吹干头发后,米拉摸了摸蓬松的发丝,似乎很满意。然后她二话不说,又扑倒在床上。
"啊,活过来了……舒服……"
我看着她独占大床的模样,
"去你自己的床上啦!"
"啊啊啊——"她在床上打了个滚,
"这个床是我先躺上来的!就是我的了!"
……
看着这个毫无形象、在床上打滚的少女,我很难把她和昨天那个在城堡里、即便活泼也带着贵族仪态的千金小姐联系起来。
算了。我无奈地起身,准备去房间里的另一张床……
然而,当我环顾这个并不算大的房间时,我僵住了。
"喂……"
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我的床呢?"
放眼望去,除了靠窗的桌椅,以及这个占据了房间大部分空间的大床之外,再无其他卧具。
"唉?"
米拉也抬起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我记得……我定的是双人间没错啊?"
"嗯……"我们俩面面相觑。
"看样子,这是那种……只有一张双人床的'双人间'呢。"
米拉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仰头看着天花板,
"原来旅馆还有这种东西……"
"……"
我揉了揉眉心,
"算了,给我一床被子,我打地铺吧。"
"嗯?"米拉却歪着头,
"没事啊,既然是双人床,睡两个人也可以的吧?"
唉?是这样吗?逻辑上好像没错……但这完全不对吧!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
"和、和年龄相仿的异性睡在一张床上什么的……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关系?"她的表情更加困惑了,
"我以前也经常和哥哥一起睡啊,躺在他怀里听故事什么的。"
她那一脸"这很正常啊"的纯粹表情,让我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啊……困死了……"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先睡了……晚安,沐辰。"
说完,她自顾自地往床的一侧挪了挪,空出了大概一半的位置,然后拉起被子盖好。
几乎是下一秒,均匀的呼吸声就传了过来——她真的秒睡了。
我看着床上那个毫无防备、已经进入梦乡的少女,又看了看空出来的另一半床位,刚刚还在纠结半天的自己,此刻感觉像个十足的傻子。
算了。
极度的疲惫最终战胜了所有的尴尬和顾虑。我吹熄了油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地在她空出的那侧躺下。
身体接触到柔软床铺的瞬间,积累了一天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也是,管那么多干嘛……
在彻底沉入梦乡的前一刻,我模糊地想道。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来自她发丝的皂角清香,意外地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