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脉南麓的落云村，藏在“坤壬乙”三向环山的坳里——按道家风水说，这是“藏风聚气”的吉地，村心那棵三百年的老灵枣树，正扎在全村的“地脉灵眼”上，树周三尺内，晨露落地都带着淡淡的“生气”。此刻天刚蒙蒙亮，晨雾像被揉碎的云絮裹着灵枣树，一道灰布身影正贴着树干往上窜，动作比山猫还轻捷。
“凌云！你这猴崽子，又来偷老道的‘聚气枣’！”树下传来王大娘的喊声，她手里挎着菜篮，却没上前拦，只是笑着朝树上递了个竹篮，“小虎还发着热呢，多摘点，老道那边我替你说情！”
凌云回头，缺了颗门牙的笑在雾里晃了晃，指尖已经捏了三颗红得透亮的灵枣——这枣子吸了三年地脉灵气，寻常人吃一颗能驱寒，修士嚼着能助“调息存神”，是张老道特意留着给村里孩子补身子的。他脚在树干上轻轻一蹬，整个人竟踩着雾丝往下飘，落地时脚尖依次点过“坎、离、震”三个方位，正是道家“踏罡步斗”的入门九宫步，一步踏在“气口”上，连地上的晨露都没溅起半滴。
“谢王大娘！”凌云把灵枣塞进竹篮，转身往村西头跑。小虎家的土坯房烟筒冷着，推门就见小虎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得起皮——前儿个上山采蘑菇，不慎踩进“阴湿瘴”里，寒气入了肺腑，村里郎中开的药不管用，张老道说需用灵枣配“太乙救苦符”化水，才能驱走寒气。
凌云刚把灵枣放在桌上，门外就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张老道拄着桃木杖来了。那桃木杖杖头雕着太极图，杖身刻着“雷令”二字，是道家常用的“辟邪杖”。他从袖里摸出张黄符，符上用朱砂画着“敕令太乙救苦天尊”的讳号，指尖捏着符角往烛火上一凑，符纸烧尽的灰烬刚好落进盛着灵枣汁的碗里，“让小虎趁热喝，这符能引‘正阳气’入肺，比寻常药快三倍。”
凌云看着小虎小口喝着符水，脸色渐渐缓过来，才想起自己练气的事，拉着张老道的袖子问：“老道，我昨晚练《基础气感诀》，总觉得‘气’堵在胸口下不去，是不是练错了？”
张老道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拉到院中的石凳上，让他盘膝坐好：“道家练气，讲究‘坎离交济’——你把‘气’都聚在胸口‘离位’（心），没引到‘坎位’（肾），自然堵得慌。来，闭眼观想：左肾为水，右肾为火，让心口的热气往下走，绕着丹田转三圈……”
凌云照着做，没过片刻，就觉得一股暖流从胸口往下滑，顺着腰腹绕了个圈，最后沉在丹田处，浑身都松快了。“成了！”他睁眼蹦起来，却没注意张老道的目光落在了他胸口的青玉佩上——那玉佩是凌云爹走时留下的，玉质泛着淡淡的阴光，实则是“玄阴玉”所制，能自动吸纳周遭的“阴邪气”，刚好调和凌云体内的“先天正阳气”，这是百年难遇的“阴阳相济”体质，连道教协会的长老都在找。
“别光顾着高兴，”张老道收回目光，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纸上“寻真者试炼”五个朱红大字，是用“朱砂混雄鸡血”写的，边角盖着枚印章，左边是太极图，右边是三道竖线，“这是你爹托人捎来的报名帖，那印章是协会的‘三法印’——太极代表全真派，修‘内丹术’，讲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第一道竖线是正一派，擅‘符箓术’，画符能驱邪、定身；后两道是散修，有正有邪，邪的就是练‘阴符’的诡道。”
凌云盯着报名帖，眼睛亮得像星星：“去了试炼，就能见着我爹了？”
“能不能见着，要看你的造化，”张老道敲了敲他的头，从袖里又摸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三粒褐色的丹丸，“这是‘聚气丹’，练气时嚼一粒，能助你‘引气入脉’。但你记住，试炼里的全真弟子，从小练‘周天功’，气脉比你稳；正一派弟子带的符，能定你半个时辰；还有诡道的人，会用‘噬魂符’勾你的神，千万别碰黑符！”
凌云把报名帖和瓷瓶揣进怀里，灵枣核随手一扔，刚好落在桃木杖的太极图上。他拍着胸脯说：“我不怕！我会踏罡步斗，还能引气入丹田，肯定能过关！”说完就蹦蹦跳跳往山里跑——他要去青云山的“朝阳坡”练气，那里寅时到卯时的“阳气”最足，适合练《基础气感诀》。
看着凌云的背影消失在雾里，张老道叹了口气，拄着桃木杖回了道观。道观正堂供着“三清像”，案上摆着个青铜八卦镜，镜光映着他手里的半块玉佩——和凌云的玉佩一模一样。“十年了，玄阴世家的‘阴阳玉’终于凑齐了，”他摸着玉佩，低声自语，“凌云这孩子的先天正阳气，刚好能解‘玄阴咒’，可道教协会要抓的是玄阴世家的人，他这体质，怕是要卷入‘正邪之争’了……”
晨雾渐渐散了，朝阳照在八卦镜上，反射出一道青光，落在道观门外的石阶上，像一道无形的符印，护着这个藏着秘密的小山村。而山那头的青云山顶，一朵乌云正慢慢聚起，像是在等着凌云踏上寻真之路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