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组成的纠察队在街上渐渐减少了,原因是牵扯颇多的命案在发生的第二天便被破获了。
由于士官长卡特的邀请,艾德来到了白港最大的酒馆。
共有三层的庞大酒馆聚集了色彩各异的士兵和旗子,有带着鳐鱼家徽和山脉家徽的高大骑士,也有在胸口上统一印着太阳的士官长们。
艾德绕过门口积聚的马匹,直直的看到了最里面的圆桌,上面只有两个人,一位留着小胡子的胖胖的鳐鱼大人和一名略显衰老的太阳将军。
酒馆里正在办宴会,军队放出消息,这场宴会是两方联合举办的,为的是解决问题。
艾德躲过人群,在酒馆里最下层也是最大的区域里找了个角落。
食物已经由侍者端上了长桌,不过士兵都不是很关心,两支军队的人彼此正虎视眈眈。
“北地人?”
边上一个俯着身喝酒的士兵问艾德。
“嗯,我是个荣誉骑士。”
艾德此时正在胡吃海塞,桌上堆着一筐面包,酒水在角落分散的大木桶里,士兵还有炖鱼汤可以喝。
“效忠国王是个正确的选择。”
那个士兵说。
酒馆里的士兵装备精良,几乎看不到募兵或新兵。
喧闹声中,各家的骑士和士官长被派下去制住了自己的士兵,双方没有发生矛盾。
眼前人已经基本聚齐,并且都大概吃了些东西,鳐鱼大人凑近太阳将军说了些什么,后者向下面稍稍挥了手,一个精干的士官长走上了中层最显眼的位置,用剑鞘砸了砸地板,正是卡特,他头上的白布已经撤了,戴上了一个渔夫帽。
“肃静,各位,肃静!”
“既然我们都来了,就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我们在干什么。”
“就在昨天,一位北地士兵死在了街道上,经查证,杀人者是一名国王士兵,有人议论这是两支军队的矛盾,我要说的是,我们从来都应该是兄弟,两不是什么两个团体,两个观点。”
艾德听着士官长的讲话,吃东西的动作忽的一顿,发觉到了有些不对。
卡特向后一挥手。
“带上来。”
一个被绑紧的身影被带了上去,艾德本以为是那个杀人的士兵,结果却是一个瘦瘦的小个子。
周围的士兵议论纷纷。
被带上去的是那个叫马洛的贼,他的嘴被堵住了,恐惧的看向下层众多的士兵。
“这个人是白港里的一个小毛贼,昨夜他在城中游荡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全过程。”
“命案发生时,两个人喝的醉熏熏的,赌酒产生纠纷后打起了架,在冲突发生后,这个士兵正好带着短剑,于是失手出了人命。”
和艾德交过锋的老兵被两个人押到了台前,他低着头不说话,嘴角还有血。
“是不是他?”
卡特冲站在楼梯上的几个北地士兵说,艾德想这就是昨天的那一伙北地人。
“是他。”
“你认罪么?”
卡特对他说。
“认。”
台下的士兵一片哗然,艾德环顾四周,对面的北地的士兵已经齐刷刷的统一了声音并敲响了桌子。
“处死!处死!处死!”
艾德听的胆战心惊,一阵心慌涌上心头。
卡特扭头看向上层的两个大人物,两方的士兵也一齐看向他们,人群的一半还在下面喊着。
“处死!”
年迈的太阳将军没有说话,有些为难的看向了鳐鱼大人,后者开口了。
“在决定处死一个人之前,应当亲自审视他的灵魂,先把他带上来吧。”
几个士兵把那个老兵押到了上层,跪在了圆桌前,鳐鱼大人盯着他,试图看清他半抬起的脸上的表情。
“你是否认罪?”
话还没说完,沉默老兵猛的起身,挣脱了押送的士兵,冲开了一个想阻拦的亲卫,直直的扑向了鳐鱼大人。
鳐鱼大人闪躲的动作几乎把圆桌掀翻,一把匕首划在了他的腹部。而他的亲兵一齐扑了上去把凶手撞倒在地,瞬间结束了老兵的性命。
宴会上下顿时乱作一团,几个骑士冲到了上层,但面对倒地的主君束手无措。
“你,你这只狐狸。”
鳐鱼大人还活着,用尽力气说道。这个声音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了。
骑士们立马对太阳将军拔剑相向。
“嘿!”
艾德身边的那个士兵猛的把酒杯一丢,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剑来,附近的士兵也一样,突然武装了起来。
瞬间的对峙过后,几队带甲的士兵从正门冲进了宴会,接着便是厮杀声,哀嚎声,杂物投掷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中,艾德眼前的士兵砍翻了几个手无寸铁的北地人,有人把汤盘泼在了冲过来的敌人脸上,有人踩上了桌子追击,立刻就有人把桌子掀翻,几个北地人喊出了投降,后边成排的士兵毫不犹豫一并砍倒了这些人。
艾德从人群中闪过,向侧门跑去,一队士兵猛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杀死了沿途挡路的人,其中一个人揪住了艾德的袍子,看清了他的装扮。
“别杀他,他是国王的人。”
士兵中说话的人赫然是卡特,他对艾德挥了挥手,表示放了他。
酒馆里上一刻还是宴会,下一刻就成了地狱,喊杀声不绝于耳,艾德从小门逃了出去。
艾德惊魂未定,身后隐隐还能听见杀戮声,他握紧剑柄,不敢看已经化为地狱的酒馆的方向。
门口日马群受惊四散逃开,士兵们控制不住,连带着路人也遭了秧。
战马四散,艾德靠着马群的掩护闪过了街道,躲到了一个巷口喘息。
忽然,艾德认出了马群中受惊的一匹马,好像正是他被偷的了那匹。他趁着街上堆积的杂物阻塞了马群,拉住了自己那匹马的缰绳,马起初挣扎了一番,不过很快就任由他牵着走了。艾德找了个空旷些的地方上马,找准了一个方向便骑马狂奔。
逃离了现场后,城中的混乱进一步扩大,无数士兵涌了白港,几个地方的混战轮番发生。
艾德预感到白港将要戒严,码头已经彻底瘫痪,船只是一直运来更多的士兵,现在没有什么人管事了。
他在鱼巷躲了半天,还意外撞见了那个偷马的小个子,不知道他是怎么挣脱绳子并且在血战中逃出来的,不过艾德直接绑了他,放在马上送去了治安所。
治安队里只剩了几个管文书的人,他们把人关起来后把悬赏给了艾德。
路费算是有了,艾德趁这短短的混乱期逃出了白港,向南方一路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