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旅馆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冒险者协会工作去了,别太紧张了。”托尔爷招招手就把我扔在了店面里,披着围裙拿着扫帚,呆呆地看着他跑着远去的身影。
我看着这个扫除一新的餐厅,不是很有真实感,铺着高级天鹅绒的餐桌就像行列式一样排在我的两侧,墙边的时钟正正地指在12点钟的位置。
外面正午的酷暑一点点地渗透到这个泛着阴冷空气的餐室里来,我赶紧躲进前台处,沿着椅子角坐了下来。
“看起来,今天没什么事好忙的呢,也是啊,毕竟才第一天嘛。”
我托着下巴瘫倒在桌子上默念,昨天刚刚从迷宫里挣脱出来,今天就被那个老头拉到这里上班,换谁都会抱怨“这是在搞什么”的吧。
但是我不会。
街道外马车轰隆隆地驶过去,就像是地震了一般,噪音此起彼伏,看起来这个店面的落位还不是那种偏僻的街边。
“那你就为这个旅馆收收租费,然后住在这里就好了,先这样安顿下来吧。”
面对来路不明的女子,这种处置方法对双方再合理不过了,但是就是莫名会感到寂寞吧,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视,没有永远应付不完的升学压力,也没有复杂的像套圈的人际关系,没有永远消费不完的娱乐项目,这里什么都没有。
“哈——”久坐的我呼出一口恶气,看着各式各样来往的人,他们匆忙地过路,虽然对这个兀然出现的店面有所注意,但也只是瞥了两眼便匆匆路过。
果然无论在什么世界,人们都会有共通的某些特质,我低下头去准备休息一下眯眯眼。
突然木质的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已经咔咔咔的金属摩擦声,我连忙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令我有些傻眼的形象。
一个身高约摸只到一米二的小人,不,应该是盔甲小人,他全身用板甲裹得厚厚实实,就像是从中世纪博物馆里面走出来的盔甲人。
但是也是迷你版的,我连忙站起身来,正打算开口说话,但是却听到了盔甲里面传来的抽泣声,像是小猫那种尖细的呢喃声。
头甲也低低地看着地板,看着真令人担心,也感觉很麻烦。
“你好,这里应该是旅馆,请问你要入住吗?”盔甲人点了点头,抽泣声变得有些明显了,伴随着吸鼻涕的声音。
“我们这边是一个小金币一周的周租制度,当然如果要住单日的话就是…多少来着?”
我死命抓着头“呜呜呜”地发出声音,在脑子里面疯狂寻找着答案。
死寂,然后还是死寂,面前这个盔甲小人的哭声好像消失了,我也尴尬地走了下来,和他平视起来,不对,应该是和他的头盔护目对视起来。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将笨重的金属头盔摘了下来,我看到了一个长着一对洁白绒毛猫耳的可爱萌物,一张…雪白的猫脸。
但是却因为眼泪把绒毛抹得很杂乱,而且表情也是泫然欲涕,不对,不刚才才哭过嘛。
我突然有了个好主意,就盯着她眯着的杏仁猫眼,提出了我的提案——
“刚好你也是我店的第一位顾客,我也不收你住宿费了,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吧。”
总之这边也不需要什么身份验证,就算他有掏一个身份证之类的东西出来我也看不懂大概,后面再问托尔爷吧。
他茫然地看向我,眼泪又从眼眶里挤了出来,“哇——”地发出可爱的尖细声音,但是却不是不安的哀鸣,而是有点放心的哭泣声。
“你也累了吧,来这是钥匙,上楼走尽头的房间,今天就先休息吧。”
我从柜台里掏出了一个树枝状的长条钥匙塞到他的铁手套里,他好像有点过意不去,用浸湿透了的猫眼可怜巴巴地瞄了瞄我。
“哦,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食物素材在身上的,或者说可以用作食物的素材,我给你做个晚饭吧。”
他瞬间羞红了脸,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了一个装着蓝色粘稠物的瓶子放在我的面前。
“这是…寒冰史莱姆凝胶,我身上唯一剩下来的素材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用。”
他重又带上笨重的金属头盔,哒哒哒地拖着沉闷的步伐朝楼上跑去。
“哎,这都哪跟哪啊,这边世界的人都这么奇特的吗?”我无奈地摆了摆手,拿起瓶子摇了摇,质地很像是加工完成的蛋白质凝胶,我的脑子里瞬间有了一些想法。
“咚咚咚。”楼上的脚步声又传到了我的耳边,然后那个矮小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刚要开口提问,他抓起我面前的钥匙又往回跑。
居然连钥匙都能忘的吗,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可惜我连过问的机会都没有,但是脚步声又在楼梯间由远及近传到我的耳朵边。
“到底怎么了嘛?”我有点怒不可遏了,他就好像是在玩弄我的注意力一样。
他摘下头盔放到柜台前,猫耳使劲地摇了起来,向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应该是睡醒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啊,真是粗心。”
泛着暗亮黑漆光泽的头盔静静地躺在柜台上,看起来它的午睡是要在我这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