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晚,青色石墙与五彩的魔石霓虹灯交织下的迷宫城市,也因为路边的酒馆投下的温暖灯光和热烈的交谈声有了形体,仿佛它就是一个会呼吸的活体。
空气里漂浮着铁锈、臭氧、烤蘑菇和异世界香料的复杂气味。某处传来风笛与八音盒的合奏,吟游诗人在酒馆中诉说着久远的传说,正听的入迷时,思绪又被一阵齿轮轰鸣打断。
当然,我是漠不关心的旁观者,迷宫前旅馆的主人,名不经传的料理人。
至少今晚是这样,我已经站在前台前擦着不能再透亮的玻璃杯,装出很忙的样子,实际上客人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安洁丽卡,你不准备回宿舍吗?”我朝着角落坐着的红发大小姐发问,她来这边用餐完也有一段时间了,坐在角落看着一本牛皮外封的小说,时不时还笑笑。
“嗯?不回哦,今晚我就睡你床上吧。”说罢她嘿嘿嘿地窃声笑了起来,用着湛蓝的双瞳满心期待地看着我。
“别闹,明天是休息日了,我可想好好地睡一觉。”
“哎——”她拖长了尾音,失望地趴在桌上,,像是没得到零食的小猫。
离与她初遇也已经快一个月过去了,只要有时间她便不厌其烦地到我这里,自习也好,看书也好,甚至有几次还亲自下手帮我整理餐具,端菜倒水,我有些看不懂她的想法。
算了,是免费的劳动力,她干事也想当利索,我就留着她了。
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店里面除她之外的最后两名客人,一个光头彪悍大叔(已经喝到烂醉倒在我面前的吧台上)和一个陪着她的黄毛女性精灵,身材较为纤瘦,正起身扶着大叔要走。
“店长,今晚也麻烦了,我得把虎蒲给弄上去睡觉才行。”她扶着大叔的腰,很吃力地喘着粗气,但是还是朝我露出微笑。
我连忙摆摆手,希芸小姐一直都是这么客套弄得我也不是很好意思。
“对了希芸小姐,你们的据点是这几天就会建好吗,所以是只会住到这周了,对吧。”
“是的,所以接下来还要住几天,叨扰了。”她微微颔首,用着好像很抱歉的语气说着,转头进了二层。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宰了你嗷!”虎蒲大叔的含糊不清梦话声还传在楼道间,让我忍不住“哎”了一声。
“叮铃铃——”门口的铃铛响起,现在已经进入了十点后了,这个世界没有熬夜习惯,应该说大部分冒险者没有。
“又失败了,怎么会这样。”来者是宽体的矮人工匠,蓄着饱满的黑色大胡子,上面还清晰看的见烧焦的痕迹,眼里布满着血丝,手上还带着一把从工作室里(应该是)带出来的锤子。
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看向自己的右手上的锤子,没趣把它地摆在了吧台上。
“啊啊啊,罗杰穆你又来了,又瓶颈了吗?”安洁丽卡像是在泼火一样,但是我觉得专注在作品里面的罗杰穆应该是不会在意她的语气的。
“失败了,又失败了!”他不甘心地怒吼着,一拳锤的我的木质吧台摇摇欲坠,我的心也随之一颤,维修费可是我出的喂。
“月光冰岩明明提纯的不能再纯了,却老是”因为材料的相性的问题导致盔甲外层熔断,也老是显现不出月光的色泽。”他烦躁地揉着他本就凌乱的胡子。
安洁丽卡说,罗杰穆是镇上最著名的工匠了,但是因为脾气问题,过于追求完美导致产能跟不上,虽然手艺万里挑一但是却很少有人找他制作。
一方面是因为时间,还有是不知道会不会做的出来吧,我心中这么想着。
“我追求的不是【完美】,那是凡夫俗子和一事无成之人的话术,我的要到达的最终境界是【永恒】与【真理】。”
他喝过我的酒时曾这么说道,他说我的酒里面有他追寻的永恒与真理。
当时我只是笑一笑,把这番话当做醉酒之人的胡言。
“酒,给我最烈的酒,矮人的火酒也无妨。”
他大声吆喝起来,语气却是像被欺负的小学生一样。
“罗杰穆先生,这里没有卖那种东西,我就按照我的标准给你调一杯就可以了吧。”
“可以!”他回答的干脆利落,甚至语气中带有了一丝依赖“只要是店主做的就可以。”
我站在酒柜前,开始认真思索着该如何拯救这个被“永恒”所困的勤恳匠人了,迷宫都市的夜晚也已经走入尾声了,但是我的旅店却因为不明常理的意外地来客,而在延长着它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