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维娅是被嘹亮的鸟叫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陌生的木质的天花板后，愣了好几秒，才从“加班睡过头”的惯性恐慌中挣脱出来，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她穿越了，性转了还变成龙了，不仅如此，她还要在不到十一个小时里混进魔法学院。
很好，今天的待办事项列表依旧如此硬核。
她扭头看向房间另一侧，艾莉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就着晨光安静地翻阅那本厚厚的大书，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柔和。
似乎察觉到她的动静，艾莉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句：“醒了？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了。”
声音清冷，瞬间打碎了维娅心里那点刚冒头的，关于“清晨静谧美好”的错觉。
也对，这位可是行动派学霸。
维娅爬起来，动作依旧有些笨拙，主要是那条被强制固定在背上的尾巴严重影响了平衡感，让她走路有点像企鹅，她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角落那个用布帘隔开的简易洗漱区，对着一个盛满清水的木盆犯了难——没有水龙头，没有牙刷毛巾。
“那个……艾莉，洗漱用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探出头。
艾莉从书页上抬起眼，似乎有点无语。她放下书走过来，指了指木盆旁边放着的一小撮绿色叶子和一罐细盐：“用清洁树叶沾水擦拭牙齿和身体。盐可以清洁口腔。”
维娅看着那撮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叶子，将信将疑地拿起一片，学着艾莉的样子蘸了点水擦牙。
一股强烈的、类似薄荷混合柠檬草的味道瞬间冲进口腔，清爽提神，效果居然出奇地好，比她以前用的任何牙膏都带劲。
“这玩意儿……能量产吗？”她忍不住嘟囔，职业病有点发作，开始思考这异界特产的商业潜力。
艾莉没理她的碎碎念，只是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用亚麻和某种柔软织物制成的衣裤，递给维娅。“换上这个。你那身衣服，太显眼了。”
维娅接过衣服，手感粗糙但厚实，是典型的异世界平民风格，她终于能脱掉那件充满“临终关怀”意味的格子衬衫了，换衣服的过程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尤其是对付那些复杂的系带和扣子，让她无比怀念拉链和纽扣的便捷。
等她好不容易把自己收拾利索，艾莉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拿着那顶宽檐帽等着她，“帽子还得戴着。”她示意维娅低头，帮她戴好，又仔细调整了一下，确保能最大限度地遮住耳后的鳞片。
下楼退房时，地精老板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维娅的新衣服上溜了一圈，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维娅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艾莉的“本地化装扮”策略起效了。
走出驿站，清晨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湿气和凉意，沁人心脾。
土路上已经有不少行人，大多是前往学院的学徒和商贩。
艾莉显然是个名人，不少穿着学院袍的年轻人见到她都会恭敬地打招呼，称一声“星瞳学姐”，同时好奇地打量着她身边这个戴着宽檐帽，低着头，看起来有些畏缩的生面孔。
维娅尽量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心里疯狂祈祷那条假尾巴……哦不，是真尾巴，千万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自然一点，”艾莉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带着一丝无奈。
“你越紧张，越容易被人注意，就当自己是我的跟班，没人会特别关注一个跟班。”
“说得轻松……”维娅小声嘀咕，感觉自己像个刚进城的乡下亲戚，看什么都新鲜，又怕露怯。
路上，艾莉开始给她恶补最基本的“异界生存常识”，语气像极了给新人做入职培训的HR，只不过内容从“公司规章制度”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基本运行逻辑”。
“首先是货币，最常见的是铜币、银币和金币。比例大概是一百铜换一银，十银换一金，还有记住别露富，也别显得太穷酸。”
“其次是势力，星芒魔法学院是这片区域的中立学术中心，相对安全，但要小心煌耀帝国的人，他们……比较傲慢，尤其看不起非纯血人类，精灵族内部关系复杂，遇到其他精灵，少说话。”
“最重要的是，关于龙。”艾莉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在这个时代，龙族几乎已是传说，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现存记载大多将龙描绘成强大、贪婪、危险的生物，特别是……金龙一族，历史上曾与多个智慧种族发生过冲突，所以，你的身份，无论如何不能暴露，明白吗？”
维娅听得心头一紧，连忙点头。她偷偷瞄了一眼视野角落里那个鲜红的倒计时——【02:45:22】。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她要混进去的地方，听起来对“龙”可一点都不友好。
走了一段路，一座宏伟建筑的轮廓渐渐出现在道路尽头，它并非维娅想象中那种阴森的古堡，而是由洁白的巨石砌成，高耸的尖塔仿佛要刺入云端，巨大的拱窗上镶嵌着彩色的琉璃，在阳光下流淌着梦幻般的光泽。学院外围是热闹的市集，人流如织，充满了活力。
那就是星芒魔法学院，她的目的地，也可能是她的葬身之地。
维娅看着那扇巨大的，需要仰视的学院大门，以及门口站着的，身穿亮闪闪盔甲，表情严肃的守卫，感觉自己的腿有点发软。
混进去？说得容易！这跟让她一个实习生没预约没工牌就想混进总部大厦核心研发区有什么区别？
“跟紧我。”艾莉的声音将她从恐慌中拉回现实，“记住，你现在是我的研究助手，维娅，少说话，多看，跟着我做，一切……见机行事。”
艾莉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脸上恢复了那种属于天才学徒的自信与冷静，迈步向学院大门走去。
维娅赶紧压下狂跳的心脏，拉低帽檐，像个真正的跟班一样，低着头，紧紧跟在了艾莉身后。
命运的齿轮，正咔哒作响地推向未知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