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维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艾莉的袖口，“这个结界……好像不是自己坏的。”
艾莉正准备记录数据的手顿住了，碧眸锐利地转向她：“什么意思？说清楚。”
“扫描显示，结界核心结构里，有……不属于它本身的能量残留。”维娅努力将系统提示转化成艾莉能理解的说法，“很细微，但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蛀空’了一小块，留下了一个不稳定的空洞，周围的能量流到那里就断了，所以才引发连锁崩溃。”
她伸出食指，指向结界能量网中一个极其隐蔽，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黯淡区域。
在系统高亮的视野里，那里像一个微小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流淌的光丝。
“蛀空？”艾莉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她立刻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单边水晶镜片戴在右眼上，仔细看向维娅所指的方向，镜片上闪过复杂的符文，但她观察了片刻，眉头却越皱越紧。
“能量逸散太严重，干扰强烈……常规探测符文很难分辨出这么精细的异常。”她放下镜片，看向维娅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探究，“你确定？你的‘扫描’能分辨能量属性的细微差异？”
“嗯！”维娅用力点头，系统的判断她还是有信心的，“那种感觉……很突兀，跟结界本身古老厚重的能量完全不同，更像是一种……尖锐，带着点冰冷感觉的残留物。”
艾莉沉默了，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草图边缘。结界自然老化失效和被人为破坏，性质截然不同，如果是后者，那问题就严重了，谁会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
“这件事，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艾莉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警告，“包括布莱恩。”
维娅立刻会意，那个热血骑士藏不住事，告诉他等于告诉全世界，她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正努力扮演“沉默守卫”的布莱恩，他正一脸严肃地……对着一个训练假人比划划划，似乎在演练如何一拳打飞想象中的敌人。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警惕地转头，看到之前跟在马库斯身后的一个跟班，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堆着勉强的笑容。
“星、星瞳学姐！”那学生喘着气说，“马库斯学长说，他想起家族藏书室里有一份关于这类古结界修复的孤本笔记，或许对您有帮助。他请您现在过去一趟，就在中央图书馆三楼的私人阅览区。”
艾莉的眉头蹙得更紧了，马库斯刚走没多久，就送来这么个消息？是巧合，还是……他察觉到了什么？那份“孤本笔记”是诱饵，还是真想示好？
“替我谢谢学长好意。”艾莉语气平淡地拒绝，“不过我们这里的初步勘查还没结束，暂时走不开。改日我再亲自去向学长请教。”
那跟班似乎料到会被拒绝，也不坚持，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学长说，笔记只借阅今天一晚上，机会难得，学姐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黄鼠狼给鸡拜年……”维娅小声嘀咕了一句家乡的俗语。
“什么？”艾莉没听清。
“没、没什么。”维娅赶紧摇头，“就是觉得他没那么好心。”
艾莉冷哼一声：“他的目标恐怕不只是‘帮忙’那么简单，或许是想借机探听我们的发现，或许有别的打算。”她看了一眼结界核心那个被“蛀空”的位置，眼神冰冷，“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关心这个结界的‘秘密’。”
她快速将草图收好，拉起维娅的手腕：“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我们走。”
“啊？不看了吗？”
“打草惊蛇了。”艾莉低声说，拉着她快步离开，“再待下去，不知道还会引来什么。我们需要更安全的分析环境。”
布莱恩见她们要走，连忙跟上，一脸懵懂：“哎？艾莉同学，调查完了？发现什么问题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问题很大。”艾莉头也不回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但你现在能帮的最大忙，就是忘记今晚在这里见过我们，也别跟任何人提起我们来调查过结界，尤其是马库斯的人，明白吗？”
布莱恩虽然一头雾水，但看到艾莉异常严肃的表情，还是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明白！守口如瓶！这是我布莱恩·铁岩的骑士承诺！”
回到艾莉那间充斥着草药和金属气息的实验室，锁好门，艾莉才长长舒了口气。
她点亮工作台上的照明符文，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部分不安。
“把你在结界那里‘看’到的异常能量残留，尽可能详细地描绘出来。”艾莉铺开一张新的，更精密的羊皮纸，拿起绘图笔，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纸背。
维娅努力回忆着系统的提示和那种独特的“感觉”，一边比划一边描述：“大概在……这个位置，形状不规则，像被腐蚀出来的小洞……能量的感觉是……尖锐，冰冷，有点像……嗯，碎冰屑？但又带着点……空间被拉扯过的扭曲感？”
艾莉根据她的描述，快速在羊皮纸上勾勒出一个抽象的示意图，并在旁边标注上维娅提供的特征形容词。
“尖锐，冰冷，带有空间扭曲感……”艾莉喃喃自语，碧眸中闪过思索的光芒，“这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元素魔法或常规破坏性能量……倒更像是……某种涉及空间层面的干涉留下的痕迹。”
空间干涉？维娅心里一动，想起了自己的银龙天赋似乎也跟空间有关，难道搞破坏的也是个银龙？不对，系统说是“外力”，感觉也不同。
“这件事比想象中复杂。”艾莉放下笔，表情凝重，“在查清之前，我们得更加小心。马库斯家族在学院势力不小，如果这事真跟他有关……”
她没再说下去，但维娅已经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原本以为只是个学院任务，没想到可能卷入了某种阴谋。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两人同时一惊，警惕地看向门口。
“谁？”艾莉沉声问道。
门外传来玛莎大婶那特有的大嗓门：“艾莉！是我！开门，有东西给你！”
艾莉和维娅对视一眼，稍稍放松，艾莉走过去打开门，玛莎大婶端着一个盖着布的篮子站在外面。
“喏，格里克教授听说你‘表妹’身体不适（艾莉之前用的借口），非要让我把这个送来，说是他新改良的‘安神滋补汤’，效果比上次那个好！”玛莎大婶把篮子塞给艾莉，又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老家伙这次好像往里加了‘梦魇兽的羽毛粉’，说是能增强安神效果……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啊！”
说完，她摆摆手，风风火火地走了。
艾莉端着篮子，看着里面那碗颜色比上次更加诡异，甚至微微泛着磷光的“滋补汤”，表情复杂。
维娅看着那碗汤，又想起结界里那个冰冷的“蛀孔”，突然觉得，跟这位邻居教授比起来，搞破坏的家伙似乎都显得……正常了一点？
她的学院生活，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