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
白栖柳小学时没有一个朋友,这不是因为他性格孤僻。
日复一日,从学校早退,然后便是从未变更的练习和超前的学业。钢琴课、提琴课、绘画课、书法课,语数英法物化生课程的家教,从来没有一丝空闲的时间。
爸爸说,这是家族迈入上流社会的必要保证。
爸爸妈妈好像很向往所谓的上流社会。可是,这与他在学校学到的完全不同。
道德与法治的课本他读了一遍又一遍,无论怎么看,炎国现在的时代都并没有什么阶级划分。然而父母却得出来完全不同的结论,这让他很困惑。
他在课本中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好人,他们总是为他人着想,让社会变得更好。
父母口中的世界却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人只有为了自己才能成功。所谓的善人,只不过是成功后让亲朋好友沾到光的家伙罢了。你要想成为真正的善人,就应该带领家族壮大。
家族、家族、家族,家族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带着这样的疑问,他阅读了那本讨论乡土社会的名著,了解了波纹式的差序格局,了解了旧时代的糟粕与新时代的外来入侵思想。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去向父母争辩,然后……书被撕掉了,他也被打了。
在他的印象中,他犯错的时候会被打。但是没有犯错,为什么也会被打?而且,这样的行为与父亲一直挂在嘴边的“形象”“面子”不是背道而驰的吗?
后来他才知道,维护的形象不是他的形象,父母只是在维护他们自己的形象,他的面子与他们的面子也不能相提并论。
当他们觉得你错时,你就必须是错的。这场单方面的审判,要的不是正义与否,它只要求“解决问题”。
但是反抗的种子已经埋下。他后续主动了解到许多家族的丑恶,尤以父母称赞的灯塔国大家族为甚。
1892年的霍姆斯特德大罢工、1914年的勒德洛大屠杀、骇人惊闻的俄亥俄州“恶魔化学品”灾难……
不过,正当他决心反抗父母时,一场车祸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他需要悲伤吗?他需要喜悦吗?他需要苦恼吗?他只感到困惑。
没有人会压迫他了,没有人会惩罚他了。他们留下了大笔财产,有爷爷坐镇,其他亲戚也不敢妄动。为了“家族”的兴盛,爷爷亲自搬来家中监管他。但是他不想和爷爷住在一起,他看得清爷爷的伪善。
所以,高中之后,他住在了姑姑家中。因为,只有他们是同一类人。
不过上了初中,他又遇到了一个大麻烦。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和同龄人打过交道,同学们喜欢的游戏、影视他一概不知。好在他的成绩优异,没有人会找他麻烦……应该吧。
他的数学书被烫了一个大洞,桌箱里画着鬼脸。偶尔有人“不小心”拖地拖到他的书包上,他也希望那些窃窃私语并非在谈论他。
不过……
“你们几个,怎么没穿校服!”
“哎呀,学生会的来了……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几个刚上完体育课呢,不过这边这位,倒是在树下一直待着呢!”
那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真的?那你们几个,我先不追究。你跟我走一趟!”
这个学生会的成员把我拉到一边的拐角。
“你傻啊?他们这样整你你也不反驳一下?”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是我的表哥。我们已经几年没见了。他比我大一岁多,现在初二。
“真的是……以后有事记得来找我。”
“小太阳”的诞生,便是从此刻开始的。
一有机会,表哥就跟我分享小说漫画,带着我看动画,玩游戏。无论多古早的游戏都能让我沉浸其中,即使是最简单的冬联盟方块,也足以令我着迷。这是我在家里未曾体会过的。
待在一起的时日一久,我也能够散发阳光了。
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吧。不过,初三这一年似乎没什么可在意的,也没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至少我印象不深。
“毕竟你只会逃避。”
…………
“有必要吗?小孩在无理取闹罢了。”
“不,恰恰相反。他没有意识到,他与那群虫豸不是同一类人。把那个赌鬼叫过来,给他开条件,让他来办。他拒绝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