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将江如烟的意识从昏沉中刺醒。
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惨白的房间。四周墙壁贴着冰冷的瓷砖,天花板上是巨大的无影灯。
这里像一个废弃的医院手术室。
不远处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人影,身上连接着各种闪烁着微弱光芒的仪器。
是江浩然。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正在他身边忙碌着,调整着输液袋和监护仪上的数据。
江浩然胸口的起伏极其微弱,但那些跳动的波形线证明,他还活着。
江如烟松脱的神经刚刚绷紧,一个冰冷的合成音就从房间角落的广播里响了起来。
“你哥暂时死不了。”
林凡的声音。
“他的命,现在在你手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术室正对面的那面白色墙壁,发出了低沉的机括运转声。
墙体缓缓向上升起,露出后面一面巨大的、通透的强化玻璃。
玻璃墙之后,是一个巨大的水箱,里面注满了清澈见底的水,水面在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林凡的身影出现在玻璃墙的另一侧。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色衬衫,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狼狈。
他隔着玻璃,指了指那个巨大的水箱。
“现在,你走进去。”
江如烟的心脏开始往下沉。
“你每在水里多待一分钟,”林凡的合成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残忍的戏谑和玩味,“我就会多给你哥哥一剂特效药。那可是从国外走私来的天价药,一针就能吊住他一口气。”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江如烟脸上血色褪尽的表情。
“如果你能撑过一小时,我就放了他。”
江如烟打了个寒颤。
水箱里的水,在灯光下正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那是冰水!
混杂着冰块的,足以在几分钟内就冻僵一个成年人的冰水!
普通人别说在里面待一小时,十分钟都可能导致失温休克,心脏骤停!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这是要用她的命,去换她哥哥的命。
林凡就这么安静地站在玻璃墙后,注视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江如烟的脑子在飞速旋转,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尖叫。
求饶?没用。林凡现在就是个被篡改了记忆,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疯子。对他求饶,只会让他更兴奋。
反抗?她现在手无寸铁,赤手空拳,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腰间明显鼓起,恐怕带着武器。
更何况,哥哥还在对方手上,她但凡有任何异动,那个医生随时都能拔掉江浩然的维生设备。
她所有的技巧,所有的心机,在绝对的武力压制和人质要挟面前,都成了笑话。
她抬起头,看向手术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
那个会在危急关头,用自己身体挡在她前面的蠢货哥哥。
前世,她孑然一身,从不需要为谁负责。
可现在,这个名义上的亲人,用最惨烈的方式,在她心上刻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烙印。
妈的。
这笔账,她认了。
“好。”
江如烟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她不再看林凡,而是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个巨大的、透明的“棺材”。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理智在尖叫着让她快逃,但某种更深沉的、她不愿承认的情感,却牢牢地钉住了她的双脚。
江如烟站定在水箱前,伸手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
在她踏入水箱的瞬间,刺骨的冰冷瞬间从脚底蹿上天灵盖,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水并不深,只到她的胸口。
但那股冰寒,却像是无数根针,疯狂地扎进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
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她没有退缩,反而缓缓转过身,隔着一层玻璃,一层水,死死地盯着外面的林凡。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燃烧的、决绝的恨意。
来啊。
看谁先死。
是的,这刺骨的冰水,反而让江如烟原本有些混乱的思绪,在此刻逐渐变得清晰。
没错,陆沉给自己的那张黑卡!她想起来了,那玩意儿在原书剧情里,好像是个高科技追踪器!
林凡隔着玻璃,静静地欣赏着她在水中挣扎的样子。
他脸上挂着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但那快意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变的,复杂的情绪。
他好像在等待什么。
等待一个他预设好的,完美的结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冰水疯狂地掠夺着江如烟的体温。
她的身体从剧烈的颤抖,慢慢变得僵硬、麻木。
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景物出现了重影。
广播里,林凡的合成音再度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
“江如烟,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看看,陆沉看到你这副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江如烟费力地抬起头,用尽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嘲讽。
“他……只会觉得……你很可悲。”
“是吗?”林凡轻笑了一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