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江如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开了房间里那套顶级的家庭影院,将一部好莱坞动作大片的音量直接拉满。
“轰——!砰——!”
爆炸声和枪战声震得整个卧室都在嗡嗡作响。
她就不信了,这么吵,那狗男人还能没点反应?
然而,预想中的呵斥全都没有发生。
门口那两名跟门神一样的女保镖,依旧站得笔直,别说进来干涉了,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行,你们是专业人肉背景板,我服了。】
江如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瞪着屏幕,企图用视觉和听觉的双重轰炸麻痹自己。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卧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陆沉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只穿了件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点冷白的锁骨。整个人少了白天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他手里还拿了本书。
“睡不着?”
陆沉走到床边,看都没看那吵闹的屏幕,手一伸,直接关掉了电影。
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江如烟一把拉高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瞪着他。
“要你管?”
“嗯,是要我管。”
陆沉竟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承认得理直气壮。
他没有再废话,直接在她床边坐下,然后,翻开了手里的那本书。
江如烟用余光瞥了一眼,封面上一串她鬼画符一样的英文,好像是叫什么《宏观经济学原理》。
“深夜适合读点助眠的东西。”
男人说完,就真的开始读了起来。
他没用那种哄小孩的温柔语调,就是最平铺直叙,毫无感情的播音腔,一板一眼地念着书上那些枯燥到令人发指的金融理论和数据模型。
“……边际消费倾向与平均消费倾向……自发性投资与引致性投资……”
他的英文发音标准得像是BBC纪录片的旁白,声线低沉磁性,组合起来的内容却比老和尚念经还催眠。
江如烟:“……”
【杀人诛心啊!这比物理攻击还他妈折磨人!】
她猛地用被子捂住脑袋,企图屏蔽掉这魔音灌耳。
可那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念书声,像是长了脚,无孔不入地往她耳朵里钻。
半个小时后,江如烟的脑子里已经全是陆沉念经声音在跑马。
她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彻底投降。
一把抢过陆沉手里的“凶器”,狠狠丢到地毯上,然后拉过被子蒙住头,整个人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我睡了!你赶紧滚!”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得逞意味的笑声。
接着,是男人起身的动静。
房间的灯光被调得更暗,脚步声远去,房门被轻轻关上。
接下来的几天,江如烟彻底放弃了这种幼稚又无效的反抗。
他根本不按牌理出牌。
他的逻辑简单粗暴到令人发指:你要的,我给。你不听话,我就用让你根本无法拒绝的方式,让你乖乖听话。
想通了这一点,江如烟索性彻底摆烂了。
【行,你牛逼,你段位高。】
【既然反抗不了,那我就躺平了享受!】
于是,沉园的下人们惊恐地发现,他们这位“夫人”,画风突变,彻底成了一个骄纵蛮横的作精。
“这床单不是埃及GIZA45长绒棉的,睡着扎皮肤,换掉!”
“我早餐想吃澳洲的野生黑边鲍,必须是现捞空运过来的,两个小时内我要在餐桌上看到它。”
“衣帽间里那些高定都过时了,把下一季巴黎和米兰所有品牌的新款,全部送来让我挑!”
她每天就坐在那儿,颐指气使,眼高于顶,将“作”这个字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可无论她的要求多离谱,管家永远都是一副标准的微笑脸,将她的“旨意”一一记下,然后恭敬地退下。
然后,第二天。
触感丝滑到能从指缝溜走的全新床品,还带着海水气息、用冰块保鲜的顶级鲍鱼,以及十几个挂满了最新款高定、足以开一场小型时装秀的移动衣架,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陆沉对她所有的要求,都有求必应。
而且,是超额满足。
在这种极致的物质堆砌和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江如烟连一丝一毫的毛病都挑不出来。
她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或者怎么逃跑了。
不用担心生存,不用算计人心,更不用害怕下一秒会不会有哪个疯子冒出来要她的命。
这种被人安排好一切,只需要张张嘴,负责享受的感觉……
该死的,果然很不错。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
江如烟正没骨头似的躺在花园的贵妃椅上,一名年轻的女佣垂手侍立在旁,正将一颗晶莹剔透、刚刚剥好的荔枝,小心翼翼地递到她的嘴边。
江如烟眼皮都懒得抬,心安理得地张开嘴,含住了那颗果肉。
冰凉甜美的汁水在口腔里瞬间炸开。
【啧,被人这么伺候着,真他妈的舒服啊。】
这个念头又轻又软,像一根羽毛,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理所当然的娇气。
她猛地一惊,心脏漏跳了半拍,整个人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
【江如烟!你快清醒一点!你这是在享受阶级腐化!你堕落了!】
也就在这时,陆沉从不远处的玻璃廊下走了过来。
他看到她,停下脚步,目光在旁边的果盘上扫过,然后拿起一颗饱满的紫红色葡萄,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剥掉了皮。
他走到她面前。
男人微微俯下身,将那颗剥得干干净净、晶莹剔透的果肉,递到了她的唇边。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情景。
只是伺候她的人,从女佣换成了这个男人。
江如烟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俊美的脸,心跳再次失控。
她犹豫了一秒。
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微微张开了嘴,含住了那颗葡萄。
果肉的清甜混着他指尖残余的、淡淡的木质冷香,一起滑入喉中。
在她吞下果肉的瞬间,陆沉的指腹,有意无意地,轻轻擦过了她的下唇。
那触感,比电流还麻。
江如烟浑身一僵。
男人却没有收回手,反而顺势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
“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他们说。”
“但有些东西,只能我亲手给你。”
轰——
江如烟的脑子彻底炸了。
这家伙……这话是什么意思?!